可她才是神灵啊!她才该度众生,不应该他为她献祭啊!

经历了世间许多凉薄之后,再有人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助她度过她的劫,古兮心里说不出有多难过。

她不应该对这凡尘失望的……

“是你这妖女对国师施了什么妖术吗?”那副首领房霖突然发生质问到

他的质问在一众沉默的黑衣人中显得如此的突兀,北术有意无意瞥了他一眼。

房霖有些尴尬地没再多说什么。

北术跃下马来,走到古兮身前,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古兮一眼,旋即声音冷硬地说到“姑娘还是跟我们走吧!”

那日午后,那偏僻院落的暗卫皆被人打晕过去,而院里的人也不知所踪。

待到众人醒来时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罪,众人急忙禀报暮王爷,暮王爷自是大怒。

当即派了北术带着这队死士去找人,他要用来威胁凌耀辰的筹码,他怎么能让她就这样跑了。

不过众人皆是疑惑古兮是怎么逃出去的,根据被打晕的暗卫可以猜测到是有人来接应她。

可又是谁会来接应她呢?凌暮羽时刻关注着爻城与边塞凌耀辰的动静,可他无论是爻城还是边塞的凌耀辰皆没有什么动静。

那救她的人会是谁呢?凌暮羽想不明白,北术也想不明白。

直到几日后,竹林苑传来国师失踪的消息,凌暮羽这才想到当初在珀云观祭祀的时候,国师曾亲自给那女子解围。

原来那女子与国师还有交情,这是凌暮羽不曾想到的。

有了国师失踪这条线索后,北术便带着一众死士出了都城沿路排查,最后在去极北之地的路上查到了两人的消息。

北术带人急追,终于在数日后抓住了两人,可那神秘的国师,竟然就那样消失在雪地里,这是北术没有想到的。

看那女子泪流满面的模样,北术可以确定国师是死了,可他的死状实在太过奇怪。

古兮缓缓起身,她棉衣的下半部分已被雪地里融化的雪水打湿,那棉衣沾了水就格外沉重,冰凉地贴在古兮身上。

古兮只觉冰凉刺骨,她起身的时候有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雪地里,她急忙护住自己的小腹,幸亏那眩晕感很快就过去。

古兮擦去脸上的泪水,等着北术等人把她带回去。

她现在跑不掉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她现在只能任由他们把她带回去,尽管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一众黑衣人迅速跃下马来,不一会儿就把渃浔载古兮离开的马车修好了,又牵了一匹马过去用来拉马车,古兮被北术“请”上了马车。

再一次坐上熟悉的马车,古兮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过。

马车帘子轻轻摇晃,古兮总有种错觉,仿佛她一撩开帘子,她就能看到那个超尘脱俗的白衣男子,他浅淡的眸子看着她,眼角眉梢满是温柔。

有那么一次古兮没忍住撩开了帘子,可她没有看到那个超尘脱俗的白衣男子,她看到的是一队黑衣人把她团团围在中间往都城的方向前进。

渃浔真的死了,他魂飞魄散了,就死在她的怀里,她看着他消失,他是因为她才死的。

古兮的眸子里又渐渐泛起水雾,水雾滑落,她的思绪也变得混沌起来。

她发烧了。

她身上的棉衣已经湿透,冰凉刺骨地贴在她的身上,马车里原本温暖的棉被,也因刚才马车的栽倒而掉入雪地里,棉被早已被雪水湿透。

古兮双手护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身体像是在一片冰窖中,她微微卷起身体,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可无论她怎么卷起身体,她也没有感到丝毫温暖,身体仍是寒冷刺骨。

她又做噩梦了。

梦里她看到渃浔一身白衣皆被鲜血染成红色,他躺在雪地里,浅淡的眸子满是哀伤,他说“雪,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古兮趴到渃浔面前,她想要把他扶起来,她想对他说“是我对不起你。”

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渃浔在她眼前渐渐消失,她什么也抓不住,最后只剩她一人和一片被鲜血染红的雪地。

梦境转换,古兮又来到了厮杀声震天的边塞战场,那里一地的血红,残肢断臂堆成一座又一座的小山。

古兮在这些残肢断臂中寻找着凌耀辰,眼泪从她眼眶滑落,她爬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血污染红了她的白衣。

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凌耀辰。

她继续在残肢断臂中寻找着,她想见到凌耀辰,可又害怕在这堆残肢断臂中见到凌耀辰。

古兮的眼泪越发汹涌,小腹处传来一阵疼痛,古兮紧紧护住自己的小腹,继续寻找着。

扒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古兮终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凌耀辰的脸苍白地毫无血色,他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

古兮爬过去紧紧抱住凌耀辰,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落在凌耀辰脸上。

最后古兮是被哭醒的,马车仍在移动,车外已是一片漆黑。

古兮想挪动一下身子,却发现小腹疼痛异常,不同于身体的冰凉刺骨,她双腿间有一股温暖的粘稠感。

古兮大惊,双手紧紧护住小腹,她的孩子……

古兮想大声呼喊引起外面北术等人的注意,可她喉咙疼痛,似被石头堵住,她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孩子……”古兮往马车口挪动身子,她要求助,她的孩子不能有事。

许久,古兮才把身子挪到马车口,撩开帘子后,借着月光众人这才看清她的满脸满头汗与泪的模样。

北术眸子微眯,率先跳上马车,一手抚上古兮额头,只觉她额上温度滚烫得灼手。

古兮一把拉住北术的手,虚弱地说到“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北术眉头微皱,拉开马车帘子,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后往车内看去,这才看见古兮那湿透的灰色棉衣下摆上已被染成暗红色。

北术一惊,旋即喝到“房霖,快来给她看看。”

房霖乃是负责这队死士的伤者,他本人医术不差,听北术唤他,他眉头微皱,旋即跃到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