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佳希姐的离职申请。◎
岳太太。
付先生。
付佳希被他逗笑, 捏了捏他的脸,“想得出。”
岳靳成的骨相好,脸上没有过多肉, 皮贴着骨,线条流畅。鼻子高挺,是五官中最吸睛的一笔,衬得双眸迷人深邃, 每每专注凝望, 像深海底, 悬崖壁,陷入其中, 轻易脱不了身。
付佳希情不自禁,主动环住他脖颈。
“这样不好吗?”她问。
“哪样?”岳靳成手指轻挪, 像抚触琴键, 轻重缓急拿捏得刚刚合适。
从锁骨, 到侧腰,最后停在她腿侧。
“我这样按摩,你舒服吗?”
一语双关,亦是反问。
付佳希脸轻仰, 沉溺其中, “你把皮带撤掉,磕到我了。”
岳靳成紧绷的琴弦彻底断裂, 他想笑,明明还没要到答案, 就已失控缴械。
付佳希背对着。
是岳靳成无比热衷的画面。
他在身后开疆拓土, 也如倦鸟归巢。
“你跟俞彦卿养的那只猫熟吗?”
“嗯?”付佳希被节奏带得有点气喘, “你说橙汁儿啊?”
“你听过它是怎么叫的吗?”
付佳希莫名其妙。
身后的动作忽然急剧, 像骤降的暴雨,风驰电掣。
付佳希张了张唇,破碎的音调漫出。
岳靳成语气无辜道,“噢,原来是这样叫的,很好听。”
付佳希羞涩难当,且不能细敲。
这个时候扯猫,还是俞彦卿的猫,大概又是醋劲翻了。
身体与灵魂共振。
最后,付佳希揪紧他的手臂,脑海里绽放一朵朵无序轰然的烟花。
她心跳剧烈,喃喃自语重复,“……这样不好吗?”
及时行乐,不问明天。
岳靳成不懂其深意,拿她无奈,半哄半顺,“你说好就好。”
两人过了很长时间这样的日子。
岳嘉一被打发去满苑,美名其曰陪祖母。他俩的二人世界丰富多姿。看电影,约会,打台球,付佳希还带他去猫舍,在一团软糯萌物里,岳靳成西装革履,怀里逗猫,别有一番反差。
付佳希抓拍了一张。
岳靳成抱着一只英短,低头带笑。
他很满意,让她发过来。
没多久,付佳希刷朋友圈,就看到他把这张照片发了动态。
岳靳成的微信权限敞开,但也没什么可看,因为他从不发任何东西。
今天反了常,列表好友都以为看错了人。
评论点赞人数巨多,付佳希能看到两人共同好友的留言。
焦秘书:我就知道,毕业后直接进柏丰的选择没有错!
岳明芯:一想到这么英俊儒雅的男人是我大哥,我就恨不得立刻买四个包。
白朵:猫猫竟被你抱,猫猫好可怜。
俞彦卿给他点了个赞。
付佳希看笑了,这样的岳靳成很好,她很喜欢,因为有了鲜活热烈的烟火气。
她也刚要点赞。
“等会再点。”岳靳成淡声。
付佳希不明所以。
他才不会告诉她,如果现在点赞,那她的头像名字,就会与俞彦卿的紧紧挨在一块。
碍眼,他才不要。
晚上,两人在家里腻歪,像是回到刚谈恋爱那会。女的娇,男的野,这么多年,在她身上的冲动没有半点降温。
岳靳成最喜欢亲吻她的腹部。
从肚脐眼往下,腰线细窄,似清透的白瓷花瓶。付佳希生嘉一的时候,是剖腹产,即使美容缝合,医生技术也很好,但仍有一道痕。
付佳希下意识地藏,就像身体的不完美,不想让谁见着。
但岳靳成,最爱亲吻那道疤。
虔诚,缓慢,真挚。
付佳希回回抗议,“你别……不好看。”
“好看。”岳靳成说:“是功勋章。”
神仙日子过了个把月,有点君王不早朝的腐败样子了。刘匀初任交易部负责人,忙得脚不沾地。偏偏付佳希躲懒偷闲,到点下班就走人,他还说不得,因为岳靳成比她更急,回回都是提前等在集团外。
付佳希劝他放宽心,刘匀给气得哟,“你都不帮忙,我还怎么宽心。”
付佳希出主意,“刘组,您对外发布招聘启事,回头我陪您去各大院校举办招聘会,几年之后,您的学生徒弟可就满天下了。”
刘匀嗤声,就会胡言。
不过,招新的事确要提上日程。一个崭新的部门,全靠他们两个显然不现实。
付佳希对这件事格外上心,与HR沟通,制定对标岗位的薪酬等级,重新梳理激励制度,分级更加细化。
邮件简历一份份打印整理,从笔试到面试,她都亲力亲为。
有时候,刘匀有一种幻觉。
付佳希像在抖擞羽翼,随时会飞走。
可很快又摇头一笑,自我否决掉。她和岳靳成如胶似漆,感情好的不得了,怎么可能走呢。
把关之下,交易部新入职的员工水平不错,像一艘动力十足的轮船,底气十足地启航杨帆了。
这个夏天,付佳希的生活与工作节奏,变得更加有弹性。她能够很从容地面对每一次市场波动,无论涨跌盈亏,都稳得住阵脚。
柏丰集团这几次的套保策略,做得很成功。而且,他们不限于自身,也尝试着与银行、机构合作,接受委托交易,开拓新的盈利渠道。
盛夏傍晚,火烧云泼了一片天空,明艳跳跃,看得人心潮澎湃。
下车时,付佳希倚靠车门,摘下墨镜,安静观赏许久后,才拎着东西迈步。
俞彦卿打开门,接过她递过来的猫粮,“这么多?”
“打折活动,划算。”
橙汁儿团在付佳希的拖鞋上,肥美的身体缩得紧,像一块大肉饼。
付佳希弯腰将它抱起,挠了挠包子脸,“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嗯?难怪找不着女朋友。”
俞彦卿蓦地一抬眼,很无语。
付佳希忍不住笑,“不好意思,我不是一语双关。”
俞彦卿穿的纯白T恤,没有半点多余图案。头发应是刚洗过,松软随意,带着点点潮湿,凌乱没打理,慵懒的样子,也像一只猫。
“什么洗发水啊,味道真好闻。”
“不告诉你。”
“小气鬼。”
付佳希先谈工作事,把上一季度的相关报表,分析材料,以及他们每一笔的交易记录都拿给他。
“刘组的意思,夏令时的行情往往比较活跃,要开始斟酌第四季度的套保计划了。”
俞彦卿说,“现在入场,锁定你们现货端口的利润,的确是个不错的时机。”他的手指向交易记录表里的一行,“这一笔的交易,谁做的?”
“嗯?”付佳希看了看日期,“小傅,一个新招的交易员。之前在远正期货当研究员。”
“出手果断,节奏把握得不错。”俞彦卿难得夸赞。
“刘组也很喜欢这个小伙,英雄所见略同。”
“好好培养。”
俞彦卿把资料搁放在一旁,晚点再细看。
橙汁挨着付佳希,趴在她的鞋面上睡大觉。
“你还挺会挑地方啊。”付佳希把它捞到腿上,给它顺毛,“还有一件事,你的合约快到期了,刘组让我来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俞彦卿:“你希望我怎么想?”
付佳希:“没想过。”
他笑,“挽留的话都不说一句?”
“说了你就会留吗?”
俞彦卿看着她的眼睛,半晌,笑意又深了些,“没准。”
坐了一会,付佳希准备走。
走之前,她又提起一事,“对了,你这房子的租期也快到了,小赵自己不敢问,不知道你还租不租。”
俞彦卿失笑,拐着弯地问了同一个问题。
回程路上,岳靳成给她发了条信息,说他买了点牡丹虾,晚上吃。
付佳希顺路去了趟超市,买了些葱姜。
岳靳成比她到得快,已经在厨房处理虾了。
“不当总裁,洗手作羹汤了?”付佳希倚靠门边,假意使唤,“动作快点儿,本小姐饿了。”
岳靳成不是生活白痴。一个不被父亲与家族疼爱的孩子,自力更生是必学技艺,中餐西餐他都拿手。
此刻脱了西装,深色衬衫合体贴身,下摆掩扎进西裤里,腰臀比例赏心悦目。
“饿了就吃点别的。”岳靳成侧过头,目光压着她,勾人得很。
付佳希想到这几晚,他在一语双关。
做个饭还这么不老实。
岳靳成将虾肉改刀,动作娴熟自若。
“手好厉害。”付佳希由衷称赞。
“是挺厉害的。”岳靳成低声带笑,“你前天晚上也是这么说的。”
“……”
又来,又来了是吧。
付佳希走过去,揪着他的围裙系带用力一扯,气呼呼地抗议,“过分了啊。”她探出头,近距离地欣赏他刀工。
“这虾不错,新鲜肥美。”
“嗯,姚姐拿的,我还了点价。”
“你还还价?”
“嗯,原价330一斤,我还到328.5一斤,她一共就四斤,我全买了。”
“噢。”
等等。
付佳希灵光乍现,“一共1314?”
岳靳成:“嗯。”
付佳希抿了抿唇,彻底失笑,“行,那咱俩一人一半。”
一生一世一双人。
晚上两人看了一部电影,黏黏糊糊抱在一起,后续的自然而然地发生。付佳希深切怀疑,岳靳成不是真的想看电影,而是放着电影的音量,可以压盖自己的哼吟。
付佳希被他弄得血液如倒流,就没见过这么爱叫的男人。
短暂偃旗,付佳希喘着气儿问,“你什么时候接儿子回来?小家伙有脾气了,今天还跟我视频,说要爸爸关进小黑屋。”
岳靳成的手指缠着她一缕头发玩,漫不经心道,“他在满苑待得好好的,回来只会打扰爸爸妈妈吃虾。”
付佳希听不得他不正经,捏了把他手臂。
岳靳成吃疼,妥协哄劝,“回头我跟他说,他一定不再闹。”
“这么自信?”
“嗯。”岳靳成眼皮轻抬,“告诉他,爸爸妈妈在生妹妹。”
付佳希踹他一脚,“一边儿去。”
岳靳成捉住她脚踝,细匀一握,嘶的一声蹙眉,“谋杀亲夫。”
“前夫。”
岳靳成无奈,从背后将她拥住,“考察期够长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复婚?”
付佳希没有动,也没有答。
“我这一天到晚陪吃陪|睡,你就不能可怜一下?”岳靳成像一只摇尾巴的狗,卸下形象包袱,死乞白赖地要一个说法。
付佳希勾住他脖颈,主动献吻。
狂热重回主场,恨不能献祭于这极致欢愉的时刻,哪里还能分心顾及索求与答案。
付佳希像开启宝盒,竟在他眼里看到无助与乞求。
她忽而满足,以及几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情爱不限于灵魂,身体的共鸣反馈亦不分性别。
“怎么这回沉默是金了?”她声音也哑,自顾自地分析,“看来还不够。”
语毕,她再一次重复。
岳靳成揪紧被毯的手臂青筋乍现。
在绵长风夜里,有一种地老天荒的迷离错觉。
这段时日,岳靳成被付佳希惯坏了,也惯服了。
每每有“复婚”的话题苗头隐现,付佳希总能有法子让他闭嘴。
—
今年的夏天,浓烈、鲜艳,像一口大火锅,活色生香。
刘匀已是刘部长,但付佳希仍一如既往地叫他刘组。
集团的套保交易业务,逐渐成熟完善,与期货协会、证监会保持良好联系沟通,甚至受邀,作为套保案例优秀企业代表,去各交流会上发言。
刘匀拒绝了。
用他的话来说,这项业务才起步,不能因为一两年的成功,就以为自己真的成功。他清新客观地评价,俞彦卿功不可没。
若今后,俞彦卿另谋高就,他们还能保持佳绩吗?
所以,沉下心,做实事,提升自我,带好队伍,才是现在最该做的事。
这一整年,刘匀与付佳希,在人才培养上花费了巨大精力。只要有讲座培训,都不遗余力,不计代价地送他们去。
暖秋连续几日阳光,寒潮渐近,大风收落了最后一波枯叶。
今年的津城是冷冬,在第一次寒潮里,便下了一场雪。
年底收官,岳靳成非常忙。
各子公司的年会盛情邀请,且不同于往年,今年都备上了两份礼物。一份是给岳嘉一,另一份,是给付佳希。
岳太太已是秘而不宣,人尽皆知的“秘密”。
岳靳成有苦难言。
他倒是想转正,奈何佳人无意。
从深圳参加完表彰会,回公司开会,付佳希也参加,按级别排位,她坐在稍后。岳靳成目光落向她,付佳希狡黠地眨了眨眼。
岳靳成有些想笑。
这倒好,如今只能在会场里见她一面了。
项目和工作基本已收官,这是一年里,大家工作状态最松弛的几日。手头清闲,新年在即,阖家团圆的喜乐气氛开始招手。
不过,付佳希还是挺忙的。
梳理报表,总结,她撰写的研究评论以及交易方案,分门别类,都给单独做了压缩文件。办公桌上的物件也有所精简,于小米过来投喂零食的时候,还奇怪,“呀,佳希姐,你桌上那两盆多肉呢?”
“啊,我放那边了。”
同事举起手,“佳希姐送我了。”
付佳希去汇报工作的时候,话语也多了些,时不时地强调一些还未收尾,以后需要紧盯进度的工作。
刘匀应声,“你去做就行。”
“让傅延跟我一块儿盯,我已经带他做过部分了,他学习能力强,人也细心稳重,没问题的。”付佳希说:“以后的会议活动和培训,您不妨带他一起,他会成为你的得力干将。”
刘匀颇感欣慰。
“哦,对了。”他问:“俞彦卿那边还有挽留的余地吗?酬金,分成方式,服务条款,这些都能再谈。柏丰以最大的诚意,期待与他长久合作。”
付佳希摇摇头,“很难。他既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变主意。”
刘匀也了解这个人,感慨地叹了口气,“这一路走来,他帮了我们太多。以后,咱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付佳希笑着说,“刘组,有你在,才是柏丰的福气。”
刘匀边聊边登陆邮箱,“咦”的一声,“你发我这么多东西?”
“嗯。这两年,我在柏丰的所有工作资料,已全部分类打包好了,您接收保存一下,当然,如果有遗漏,可以随时联系我。”
刘匀目露疑惑。
几秒后,他忽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你……”
—
晨间又下了一场雪,初雪未完全消融,又被新雪倾盖。
岳靳成从商务局开完会回集团,大衣肩头被落雪浸润,周身裹着寒意。他进办公室时,焦睿眼神仓惶,欲言又止。
“有事?”岳靳成平声问,顺手脱去大衣。
“岳总,这里两封辞呈。一封是,俞彦卿的协议终结告知函。”焦睿声音有些慌,没了往日的沉静。
岳靳成不觉奇怪,俞彦卿肯定会走。
他问,“另一封?”
焦睿声音渐小,“是,是佳希姐的……离职申请。”
作者有话说:
我也想有这种说不干就不干的底气(来自搬砖人的心声TvT
女孩纸们,就要成为更好的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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