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裤子尺码怎么这么小,我穿不了,卡住了。◎

付佳希自己都愣了下。

“得, 看你表情就知道答案了。”白朵一脸暴殄天物的憾色,你可别说是找不到比岳靳成更好的了啊。”

付佳希觉得这题就是悖论。

她也没有过比较,怎知有没有更好的。

岳靳成在那方面不算克制, 再轻的劲儿,都能在腰上掐出五指痕印。

如果以此为打分项,那应该,是有比他更好的吧。

付佳希喜欢喝酒微醺的状态, 但有了嘉一后, 她的分寸又谨慎了些。

到家后, 白朵发来微信:“宝子,我给你买了宝贝, 过几天记得收快递。”

工作日,一早, 付佳希就给俞彦卿发信息提醒:“上午十点, 市场研究专题会, 你会准时参加的吧?”

十分钟没等来回复,付佳希果断拨去电话。

俞彦卿接得慢,声音哑,“嗯?”

“你还没起床?”

“两点半停盘。”俞彦卿倒没起床气, 蔫蔫地说:“我就不能多睡一会么。”

“十点有会议。”

“参加不了。”俞彦卿说:“我的观点和意见已经汇总了, 发到你邮箱,你替我汇报。”

“不是, 俞彦卿,你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

“没有。”

“……”

用他的话来说, 合同条款里, 这类会议的出席, 不是他的履职范围, 他有自主选择权。

付佳希只能硬着头皮,代为阐述俞彦卿的市场观点。

董事会成员里,对套保业务不熟悉的大有人在,付佳希又耐心解释,一场会议下来,她全程站立,根本没有喘气时间。

忽然,一位董事不满,“对方为何不参与会议,还要你来汇报?”

付佳希如实说:“昨晚外围市场有几个重要数据公布,行情波动大,俞老师盯盘到凌晨两点半。”

对方脸色稍稍缓和。

金明呵呵一笑,“俞彦卿那边一直是佳希在对接,俨然是他的新闻发言人了。”

付佳希不卑不亢,“金部说笑了,能为你分担这些工作,是我应该做的。”

主席位的岳靳成,面色淡然,他瞥了一眼付佳希,不错,严丝合缝的反击,平和从容的化解暗箭,她做得越来越好了。

散会后,刘匀敦促她将会上的意见汇总,发给俞彦卿过目。

“算了,邮件太慢,你亲自去过去一趟吧。”刘匀工作谨慎,讲究效率,随即给她批了外勤。

俞彦卿还住上次那家酒店,从柏丰过去半小时车程。

顶楼套房,付佳希第一次来。

茶罐、各式样玻璃杯、香薰蜡烛、写字桌上新装的台式双屏电脑。

更让她意外的是,键盘被一只灰蓝色的英短猫霸占。肥猫养的皮毛泛水光,包子脸堆出两褶肉,尾巴悠然自得地偶尔扫晃。察觉有人,也只爱答不理地睁开半边眼睛,然后继续睡大觉。

“它叫橙汁。”俞彦卿递给她一杯橙汁,“喝吧。”

付佳希对着猫做了个碰杯的动作,“我要吃你了。”

“补充一下维C,待会要烧脑。”

“切,不该对你抱有希望。”

俞彦卿低头,很轻地笑了下。

“对于昨晚数据公布后的行情走向,你有什么看法?”付佳希问。

“消息面刺激,美债收益率短暂冲高,伦敦铜短线跌,但不用过于担心,趋势不会改变。”俞彦卿说,“你们下游原材料的采购,可按正常计划推进,不必过多关注。”

他在聊这些时,整个人有一种奇异的定力。

笃定、简要、逻辑链完备,没有长篇大论,故意卖弄的专业引用。

付佳希忽然想到一个形容:柔韧的智慧。

遭不住她长时间的注目与打量,俞彦卿皱眉问,“你看我做什么?”

付佳希啧的一声,“俞彦卿,你是不是社恐啊?”

“……”

回归故土,无家可归,长期包下酒店套房,养猫独乐乐,不喜欢与人交际,沉浸式工作,享受与冰冷的电子屏幕为伴的时刻。

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心的人或事,包括钱。

俞彦卿追求的,是在残酷、无规律的商品市场里,与万千竞争者全力交锋的成就感。

“把我看得这么准,平日没少观察我。”俞彦卿倒也不否认,“习惯了住酒店,简单省事。”

付佳希费解,“不枯燥吗?”

“枯燥。”俞彦卿抬起头,“你在这里住的久,帮我找个住处吧。”

“行。有要求吗?”

“人少,安静,网络状况好,方便养猫。”

付佳希之所以答应爽快,是因为白朵的小男友,有一套不错的平层待出租。

一楼,带个小院子,独门独户,在津市新区,人少安静。

俞彦卿酒店都能长住,自然也不挑,看过她发的照片后,立即将租金转了过去。

“钱多了。”

“帮我置办东西。”

“你缺什么?”

“你看着办。”

之后,俞彦卿再不回复消息。

习惯了他的做派,付佳希不计较,搞定后,通知他可以随时入住。

基本的生活用具齐全,餐食水果饮品塞满冰箱,玄关处的扩香石是森林香系。客厅向阳的角落,还安置了一个猫架。

付佳希名正言顺地带来了房东赵赵。

赵赵见到偶像,开心得很,俞彦卿只要说句免租,他应该也会满口答应。

俞彦卿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平淡的,尤其不习惯过于热情的示好。

付佳希还拎着个纸袋,待房东走后,他问,“这是什么?”

“赵赵给你买的,他不好意思开口送给你。”付佳希说:“纯纯你的小粉丝呢。”

俞彦卿不吃这一套,“拿走。”

岳嘉一最近迷上了科学小实验,岳靳成给他买的材料盒,每天晚上,付佳希都得陪他玩一小时。

小家伙看不上太简单的,要玩最有难度的那个,辅助材料里,需要用明火炙烤化学粉末,会有爆炸现象。

付佳希不许,有危险性。

岳嘉一不妥协,非要。

付佳希让步,等明天周末,爸爸过来后带你一起做实验。

道理讲不通,岳嘉一竟开始哭闹打滚。

付佳希不骂不哄,而是冷静的让孩子宣泄完当下的情绪。

岳嘉一扭过小脸蛋,抽噎道,“妈妈,你现在就把爸爸叫过来。”

“爸爸有工作,这个点在开视频会。”付佳希说,“嘉一,大人有大人需要去完成的任务,作为小朋友,你也有需要遵守的规定。”

“可你不让我做实验。”他哽咽,眼睛红得像小兔。

付佳希蹲下,与儿子平行对等的位置,“首先,妈妈向你道个歉。妈妈不该没有征询你的同意,擅自做主,规定你的玩乐时间。对不起。”

岳嘉一抽泣,眼泪叭叭往下掉。

“现在,你可以也听一听妈妈的想法吗?”付佳希声音更温柔了。

“好。”小朋友抬手抹掉眼泪。

“首先,这个实验有一定的危险性,妈妈怕你受伤害。其次,妈妈不是很懂当中的原理,不能很好地教你知识。所以,我希望等明天,爸爸来了后,我们三个一起完成。好不好?”

岳嘉一眼睛像启明星,扑闪发光,“真的吗?是爸爸妈妈和我,我们一家人一起吗?”

付佳希点头,“对的。”

岳嘉一的情绪被调动,顿时眉开眼笑,“耶!!”

付佳希忍不住笑出声,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忽然,嘉一轻轻拉住她的手,“妈妈。”孩子刚哭过的嗓子带着微微的潮水湿意,“ 对不起啊妈咪,我也有做错的地方,明天我不领小红花了。妈妈,我抱抱你好不好。”

任何感情,在冲突与相悖里磨砺,是最考验智慧的时候。

付佳希哄睡儿子后,给岳靳成发了条信息。

“你明天有空陪儿子吗?”她将晚上的事简要传达。

岳靳成回复:“我早点过来,儿子醒来能看到我。你还没休息?”

付佳希把手机放到一旁,哪里能休息,她在准备十一月的考证,时间紧,把握不充分,先试试。

嘉一睡不踏实,翻了两个滚。

付佳希将台灯再调暗一度,扭头看了看他。

确定睡踏实了,她又静不下心来。

笔尖在草稿纸上不流畅地划公式,沙沙声停顿,短暂,一页教材十分钟都没看完一半。

忽然,卧室外隐约有滴水声。

付佳希仔细听辨了几秒,水流声越来越大了。

她连忙出去瞧看,门一开,好家伙,声音跟瀑布飞坠似的,洗手间的花洒水管爆了。

付佳希拿了条毛巾,冲进去先拧总阀。

这事没什么好慌乱的,只叹倒霉麻烦。

独自带嘉一这两年,生活里大大小小的困难,付佳希都能自个儿解决。

但眼下的状况好像有点麻烦。

阀门拧紧后,只短暂停歇了二十秒,然后“嘭”的一声响,水柱喷射,冲击天花板,水花啪啪乱炸。

付佳希躲避不及,几秒就浇成了落汤鸡。

主水管破开,连带着花洒、洗手盆的进水阀门全部漏水。不多时,就在地板上积成一个小潭了。

付佳希连忙给物业打电话。

见了鬼了,打了三个都没人接。

嘉一在睡觉,付佳希不敢丢他一个人在家。

“妈妈。”

“嘉一?你怎么醒了?”

岳嘉一揉着眼睛,光着赤脚走过来,沁凉的水漫过小脚趾,凉的他直往妈妈身上窜。被眼前的场景吓着了,晚上的坏情绪还没消化。

雪上加霜,岳嘉一抱着妈妈哇哇大哭起来。

洗手间成了水帘洞,客厅也即将被水漫过,付佳希一身湿,不敢抱嘉一,把他往沙发上一放。

岳嘉一哭得更加大声,吵得她头痛欲裂。

没办法,付佳希抖着手,只能给岳靳成打电话。

……

从集团赶来半小时的车程,二十分钟不到,岳靳成就急慌慌地砸门了,“佳希,佳希!”

付佳希打开门,一身湿透,头发丝儿也在滴水。

她双手环着自己,冷得瑟瑟发抖,“水管坏了,物业没有接电话。”

岳靳成脱下西装外套,反手盖在她身上,扣得严严实实。然后进门,径直抱起沙发上的岳嘉一,近乎命令的口吻:“去房间,盖好被子,不许下床,不许让妈妈再担心。”

岳嘉一屈服父亲威严,乖乖照做,“喔,遵命。”

安顿好儿子,岳靳成挽起衣袖从卧室出来,“工具箱。起子,螺丝刀,老虎钳。”

他走进喷水的洗手间,不让付佳希跟来,“你就在这等。”

噪耳的水声,工具的操作声,沉闷走动的脚步声,付佳希在门口蹲望,岳靳成蹲在地上,肩背的轮廓因用力而微微起伏,手臂撑紧衬衫袖,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他在洗手间里淋了近十分钟,管子终于没有再喷水。

“修好了?”

“暂时的,应该是楼栋水压问题,明天联系物业,让工程部的人过来排查。”岳靳成收好工具,将工具箱码到墙角。

客厅一滩狼藉,够收拾的了。

付佳希站在原地发愁。

岳靳成本想让她赶紧去换衣服。

但转过头,视线定在她身上,便如失声一般。

付佳希湿得透透的,淡粉色的肌理衣本就柔软轻薄,她站在灯下,光亮将人从头罩到脚,玲珑的身体曲线,黑色的贴身衣物一览无余。

水滴顺着她的脸颊,凝至下巴,一滴坠落,在细腻的锁骨处轻摇慢晃。

岳靳成的喉结滚了滚,目光里的浓,未被身上的凉意搅淡半分。

付佳希没察觉,直到他似变了语调地说了句,“去换衣服,别着凉。”

她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他。

才发现他的白色衬衫湿透后,贴得不能再贴,腹上的每一处轮廓都可见。宽肩往下,腰窄劲,手臂的肌肉也刚刚好,成年男性该有的体态,以自律为勤勉日常,岳靳成的身材一如刚认识时,蓬勃、健康和极强的视觉张力。

两人都有小心思,脉脉不得语后,似默契,都自觉忽略深夜的悸动。

付佳希换了一套家居服走出来。

岳靳成用嘉一的浴巾将头发擦拭,“儿子睡了?”

“嗯,睡着了。”付佳希将衣服递给他,“给,湿衣服换了吧,容易感冒。”

岳靳成皱眉,看清是男人的衣服后,脸色像着了寒一样,难看。

“怎么有这些衣服?”

付佳希离婚后才搬来这套公寓,这里没有一丝他的生活气息。

但乍一看到男人的衣裤被她从衣柜拿出,岳靳成情绪切割,很散乱。

“哦,俞彦卿的。”

岳靳成目光变薄,薄得像把刃,能把他给撕了一般。

“小赵给他买的,就是朵朵的男朋友。”付佳希轻描淡写,“俞彦卿不收,让我退了,你凑合穿穿吧,我不退了,折现给小赵就行。 ”

“一男的送另一男的衣服?你提醒一下你朋友。”

付佳希笑,“不至于。”

白朵这小男友纯洁得很,没五颜六色的花肠子,送礼就图一个实在贴心。

岳靳成没接,神色犀利,“既然是送礼,他自己怎么不给?”

“俞彦卿这人不好接触,赵赵不敢,腼腆得很。”

“意思是,他对着你的时候,就变得好接触了?”

“还行吧,久了就习惯了,人还好,除了冷漠刻薄了点。”

“冷漠刻薄,你都觉得还好。”岳靳成一声冷笑,“要求都这么低了吗?”

付佳希淡淡瞥他一眼,“你着急什么,我又不给儿子找后爸。”

漫不经心又如此笃定,轻而易举将岳靳成拿捏。

“换不换?”

岳靳成老老实实地接过。

付佳希的地板还没拖几下,岳靳成原封不动地从房间走出。

“又怎么了?”付佳希无语。

他一身湿,湿得像限制级影片的参演男主,淡声评价,“他裤子尺码怎么这么小,我穿不了,卡住了。”

作者有话说:

俞:我穿也小了,人夫别内涵我。

岳:不信。

饼:你俩比比就知道了。

吃瓜群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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