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眼前光亮愈发清晰之时,方貌也感觉眼前一黑,随即便感觉到了剧烈的头痛,随即便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方貌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躺着。

而在身边则是站着两名颇为陌生的捕快。

刚要起身,方貌便感觉头颅传来剧烈的头疼,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眩晕感和呕吐感。

看到方貌醒来,其中一名捕快急忙跑出去呼唤同伴前来。

而另一人则是用眼睛充满戒备的盯着方貌,好像是防贼一样避免方貌离开。

“怎么回事,你们是在那枯井旁边发现的我吗?”

方貌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自己昏倒之前的景象。

“我到底晕过去多久,现在是初几了?”

那捕快犹豫了一下,冷哼一声道:

“你还真是稀奇,我从没见过畏罪自杀能这么有创意的人。”

“什么意思?”方貌一脸的疑惑,不明白那捕快在说些什么。

但捕快很快便回复了方貌另一个问题:“今天是初五。”

看了看外面刺目的阳光,约莫是晌午时分。

之前在家中回忆枯井的时候是初四的晌午。

自己竟然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就在此时,一名铁塔般的壮汉走入屋子,眼中带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来到了方貌的床榻之前。

方貌也识得对方,颇为敬重的叫了一声:

“张捕头,您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天湖县的捕头张铁山。

乃是被朱楼最近提拔上来的得力干将,为人刚直不阿。

哪怕是在之前的天海县,也是属于出淤泥而不染的率直好人,从不仗着自己的身份吃拿卡要。

所以才会一直受到冷落,各种坐冷板凳。

直到最近才被得以提拔,展现了自己出色的能力与认真的责任感。

“方贤侄,你可以说一下在昏迷之前都遭遇了什么事情吗?”

虽然方貌是满腹疑惑,但看着张铁山那不容置喙的语气,以及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认真眼神。

方貌只好老老实实将自己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听的那两名捕快满脸不屑,眼神中只有两个字‘不信’。

但张铁山却是越听越是面色凝重。

然后告知了方貌一个事实:

“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家中,我们也是到你的家里才发现你的。”

如果说这个事实只是给了方貌一拳,那下一件事,就是真正的万吨炸药了。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正踩着椅子,用头拼命顶着房梁,满脸狰狞仿佛有深仇大恨一样。”

“当时你的头已经被你顶的血肉模糊,鲜血直流。若非当时发现你的捕快反应及时,将你拽了下来,你的脑袋应该已经炸成一团浆糊了。”

惊骇无比的方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果然是传来剧烈的疼痛。

的确,之前在‘枯井’的时候,自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顶井口。

压根没有感觉到头部传来任何不适的感觉……

“按照常理来说,普通人是压根没有这么恐怖的力气,能让自己的头硬生生顶到骨折凹陷。”

“若是再晚半刻,可能我们便要将你当成被人用钝器击打头部而死了。”

虽然因为头部的剧痛,让方貌的思维都慢了半拍,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但他还是抓住了对方话中的一个疑点,忍不住问道:

“你们为什么会来找我……”

明明自己当时才刚刚和其他的捕快分开,如果官府没有其他要事,怎么会派两个陌生的捕快找自己。

况且联想到这些捕快在自己醒来之后毫不掩饰的戒备和轻蔑……

听到这个问题,张铁山脸上的古怪神情就更是明显。

思索了一会儿,终于选择和方貌和盘托出。

“之前你报案之后,我们也派人前去详细调查那郭望的下落。”

“但根据我们的调查,郭望失踪的当晚,有起码五六个人说自己看到郭望与一名成年人朝着城南而去。”

“因为那时候是深夜,街头有两个人在打着灯笼朝城南赶路十分稀奇,所以才会让他们印象极为深刻。”

方貌闻言顿时大喜:

“太好了,你们调查过这个人的身份吗?”

“天湖县人口不多,如果是生面孔,一眼就能被认出来。”

“如果是本地人士,肯定也会有人能认出他的模样!”

但张铁山却是叹息一声,犹豫的说道:

“你昨天丑时二刻在何处?”

“当然是在家中……等一下,张捕头问这个干什么?”

方貌心中突然涌现了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

果然,张铁山长叹一口气,随后说道:

“不止一人指证,是看到你带着郭望往城南走去。”

“而且根据其他几人对你样貌特征的描述,也都是如出一辙。”

方貌脑海中千般思绪翻滚,明明自己在家里睡觉,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自称看到了自己?

“如果仅仅只有这些,我们还能解释是有人和你相貌相仿,或是他们出于某些目的作伪证。”

“但我们前一段时间对你的邻居都进行了询问,其中也有人曾看到你深更半夜从家里离开。”

“而且他还和你打了个招呼,你不仅表情如常,甚至对他也做出了回应。”总而言之,方貌是越听越感觉后背发凉。

自己那天晚上因为心绪不宁,明明一整晚都是躺在**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天将亮的时候才忍不住沉沉睡去。

因此也绝不可能是自己梦游出去被人看到。

可这些疑点又实在是全扣在了自己身上。

让方貌左思右想,无论如何都洗脱不了自己的嫌疑。

原以为自己这下子肯定是要摊上不白之冤,莫名其妙的蹲了大牢。

但谁知道张铁山却是若有所思,拍了拍方貌的肩膀,让其不用太过担心。

“这些事情若真的是你做的,那你就算掩饰的再好,也绝对逃脱不了嫌疑。”

“但如果真的是什么诡异邪物故意在其中设局污蔑于你,那我们也一定会找出他的踪迹。”

说实话,被张铁山这么一说,方貌一个大老爷们险些感动的流出泪来。

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信任和负责。

“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我们也不会过多为难你。”

“不过咱们还是要公事公办,这段时间你可以住在这院子里,只要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外出。”

“如果真的有什么急事,你再让人通知我,到时候咱们再另行商量。”

总之,方貌就这么暂时住在了这个小院的厢房之中。

后来方貌也才得知,住在这几个院子的人,都是理论上有嫌疑却没有什么证据。

既要控制他们的行动,又不方便直接下大牢的一些人。

他们大多都有些人脉财力,轻易把他们抓进牢里,也容易闹得彼此太过难看。

不过方貌也不会想的太过乐观。

目前官府还在考虑是否是诡异杀人的情况。

一旦他们调查无果,说不准就要直接根据口供和人证,直接把自己当成罪犯直接明正典刑。

免得官府平添一桩悬案,让几位县官老爷的政绩不太好看。。

而在另一边,李思安和千光照两人已经完成了线索的调查。

那郭望的八名死党,他们都依次找上门询问。

其中有三家确认是没有和郭望聊过什么故事,这几天也恰好没和郭望一起出去玩。

还有四名死党,等他们调查过去的时候,发现他们早已全家都死在了家中,无一幸免。

只不过附近的人只把他们当作是被流窜的邪物所杀,并未将风马牛不相及的四家联系起来。

毕竟一口气死上几家人的确令人骇然。

但如果只死单独的一家,邻居最多觉得是有些晦气,也并不会将他们当成某种大灾来临的征兆。

只剩下最后一家,是由李思安前去调查,终于不再是空手而归。

等到了千光照闻讯赶来,发现李思安正面色凝重的听那家的丈夫哭诉自己一家的遭遇。

原来与其他家不同,他们家的孩子在与郭望等人一齐出去一段时间后,回来便开始频频做噩梦。

直到那天傍晚,他在外卖货回家晚了一些,回到家之后发现妻子孙红与孩子小易都消失不见。

询问邻居过后才知道,好像是儿子突然昏迷不醒,而且呼吸逐渐变得极为微弱。

于是只好抱着孩子赶紧赶往了医馆。

他急忙往医馆赶去,却发现医馆压根没有妻儿的踪影。

急疯了的他找了大半夜,后来才在街道上看到了抱着孩子神色匆匆的妻子。

而据孙红所说,她带着孩子到了医馆,无论是针灸还是服药,小易的病情都是没有半点好转。

全程都是昏迷不醒,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孩子昏迷不醒,孙红只好抱着他在医馆之中暂时待下。

毕竟在医馆有大夫照看,起码比在家里苦熬要踏实一些。

医馆的大夫也是对小易的病症感到颇为棘手,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脉象。

百般尝试却没有半点见效。

焦急等待之时,孙红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娘’。

那声音正是自己的小易。

激动的孙红还以为是儿子终于清醒过来。

结果上前一看,小易依旧是昏迷不醒的模样。

医馆的大夫却是心焦不已,烦躁的让孙红赶紧退下,让他自己好好的替孩子把脉诊治。

失望的孙红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听错了什么。

但在此时,孙红却是无意间瞥到了医馆的墙壁,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医馆那整齐的墙壁之上,竟然凸显出一个清晰无比的人脸轮廓。

从模样看来,正是自己昏迷的孩子小易。

那面容惊慌无助,正声嘶力竭的用力呼喊: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