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迎面扭曲着冲来的一位绣花鞋农夫被红刀一分为二,紧接着,那条“人体蜈蚣”已窜了过来。

宁红鱼未退一步,居然伸出了没有武器的左手,迎了过去。

那种奇怪的蠕动,即便是玄铁都能蠕成麻花,可是宁红鱼却生生接住了。

不仅接住了,还将对方那一长串的身体高高抛起。

直到这时,灵玉老和尚才看明白宁红鱼为何能空手接“蜈蚣”。

不是因为宁红鱼手掌溢出的真元够精纯够厚实,而是在于那些真元在一瞬间就和对方那怪异蠕动的协同为了一体。

也就是说,抬手间,宁红鱼就掌握了对方蠕动的节奏和规律,然后操纵着真元跟上这节奏。

这是一只眼睛的人该干的事?

这个时候,被甩上空中的人体蜈蚣已落下,只见血色的长刀一个上撩,那人体蜈蚣的胸膛就被串成了串。

紧接着,刀身下斜,一甩,整条蠕动的人体蜈蚣就破裂开来,绽放成了一片灿烂的花朵。

只要跟上了那种怪异的蠕动节奏,那蠕动带来的攻击和防御也就近乎无效。

之后,血色长刀围着宁红鱼手掌一个利落旋转,切掉两个穿着绣花鞋村民脑袋的同时,回到了鞘里。

不过弹指时间,就连陈竹震惊的口水还未落地,一切已尘埃落定。

宁红鱼的身前,碎裂的血肉在地上绽放如火。

四周静悄悄的,陈竹等人连凉气都忘了倒吸一口。

因为宁红鱼出刀太快、太准、太过流畅。

在他们的眼中,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好到刀锋多扫出半寸嫌多,少扫出半分则差了火候……

在宁红鱼之前,陈竹三人见识过最厉害的年轻高手是季缺。

三人一直对季缺和宁红鱼到底谁强存疑,喜欢男性且爱慕英俊容颜的师妹王花,心底更倾向于季缺更甚一筹。

毕竟季缺反杀阴险的神使指头,把对方做成蹴鞠踢的手段太过可怕和出人意料。

可宁红鱼这次出手后,他们的想法已然改变。

即便是季缺的头号粉丝王花,都更倾向于宁红鱼更胜一筹。

刚才的那次冲突,宁红鱼就像是一下子抛弃了所有人类的情感,变成了一台冰凉且精准的器械,或者说变成了一把最懂得如何杀戮的冷刀,刀刀致命,干净利落。

而季缺的打法,更倾向于某种拥有某种可怕力量的孩童的玩乐。

孩童的玩乐和冰冷的杀戮器械比起来,后者俨然更高效和更容易让人畏惧。

因为它脱离了情感。

无情即神,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宁红鱼在杀戮时无情,可杀戮一旦结束,那人的情感又会马上回来。

这种人和非人间切换自如的天赋,恐怕修行界内那些处于云端上的人物都羡慕不已。

就在陈竹等人被宁红鱼的手段所折服,认为她要更胜一筹两筹的时候,被比较的对象季缺也扯开了厚实的木门。

木门后面,血流成河。

地面上、椅子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完整的,更有被撕扯得不完整的。

“为什么,要阻止我上茅房呢?”

季缺将手上的血甩掉大部分,然后在林香织身上擦了擦,往偏厅外走去。

他刚问了一个下人茅房的位置,然后下一刹那,那下人已尖叫了一声“鬼啊!”,连滚带爬的跑去。

因为他看到了偏厅里的场景。

季缺愣了一下,又走了回去,好心把那门重新关上,以免吓到别人。

可就在他关门的时候,刘府的几个下人刚好路过,紧接着就是尖叫声四起。

“鬼啊!”、“杀人啦。”、“老爷没了。”等尖叫声一直在府中回**,弄得鸡犬不宁。

季缺一边听着这些尖叫狗吠声,一边嘘嘘完毕,抖了一抖。

他之前其实并不算撒谎,他是真的想上茅房,只不过不是大号,而是小便。

谁曾想,对方一言不和就关门,关门后一言不和就变身,实在是难搞。

他撒完尿出来后,林香织正一边嫌弃的扫着身上的血渍,一边等他。

之后,一人一猫跳上了屋顶。

从这高处看去,这刘府已因为老爷被打死乱作一团。

季缺忍不住分析道:“刚刚是八个洞,接下来岂不是十六个洞了。”

不出意外的话,十六个洞代表着有十六个人会变成许青青。

这十六个许青青不管他出不出手打死,都会死,死后又会有更多的许青青出现……

而出现的方式类似于定时刷新,一天还是两天?

总之,下一次许青青出现,往往就代表着有十六个人会无辜死去,而再下一次,就是三十二个。

如果任由对方发展下去的话,那最后得死多少人?

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到了这时,季缺不由得有些担心起灵玉和尚他们,不知道他们顶不顶得住。

因为他能感觉到许青青在数量不断变多的同时,实力也变得越来越强,而且越来越会耍心机。

刚刚打死那刘家家主一伙儿其实并不轻松,他右手甚至都破皮了。

他感到了压力。

如今刘府乱作一团,他又打死了家主刘道友,刘家上下自然不会再帮他了,可查许青青的事还得继续下去。

一人一猫在镇子上的屋顶上飞掠,轻灵得犹若一只飞燕。

对于季缺来说,看着脚下的屋顶在不断后掠,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屋顶下住着的,有独居的老光棍,有新婚燕尔,有三口之家,有的早已睡下,有的还在摸黑运动……

他每跨过一处屋顶,就像是跨过了一户人家或平凡或刺激的生活。

这时,季缺忽然发现附近的一簇修竹旁有一个正在借着月色夜读的读书人。

同样是读书人,他深知读书人要比普通人明理和有见识一些,而他现在刚好缺少一个这样的人打听消息。

于是他让林香织呆在那里,自己脚步一滑,如溜冰般滑过屋瓦,唰的一下落到了那书生身前。

下一刻,季缺一下子就不动弹了。

黯淡的月色下,一个满头是汗的书生拿着书,正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而他的身下,也就是修竹的阴影中,不是凳子,而是一只木质马桶。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