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水县,无人的野外,初冬的荒草正为一场小雨欢愉。

连绵的荒草和野树看不到任何人迹,可在这场雨雾里,却有一块灼烧过的痕迹。

一个黑袍人站在这边焦土前,身前是几截碎裂的人骨,以及一坨焦黑的木头。

细雨之中,你很难看见他的脸,甚至连身形都有些模糊不清。

最终,那人蹲下了身子,扳开了那团焦黑的木头。

里面,是一截很小很小的指头。

没有多久,黑袍人应该是笑了起来,露出了鲜红的牙床。

之后,他就把那根怪异的指头放进了嘴里,一口一口咀嚼了下去。

在咀嚼的过程中,他的牙床变得越发鲜艳,像是要滴血一般……

荒凉的林家村,又有几户人家挂上了白幡布,自从林村长因病去世后,这个村落就显得越发冷寂了。

林三姐坐在母亲生前经常坐的竹椅上,下巴长出了肥厚的油脂,眼神一直空洞洞的看着村外。

那里,正是天仁城的方向。

而此刻,天仁城的一位小掮客正喜笑颜开着的走着,乐得一整晚没合上腿。

这应该是他入行以来做成的最大一笔买卖,本来最为普通的租房,还是一年多没租出去的那种房,结果一下子变成了卖房。

这房子第三任房主急于脱手,当天便赶着拿来了地契,总共一百八十两银子,于是季缺从一个外乡来的穷书生,一下子成为了天仁城这种繁华之地的有房人士。

这价钱在天仁城这地界真的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低了。

房主见季缺一副书生打扮,还是外地来的,不禁一阵夸赞。

季缺问其这房子为何要卖,房子主人表示自己另有住处,这屋子一直闲置着,再加上他那败家儿子又想纳个妾,于是便琢磨着把这房子卖了。

当时季缺挑了挑眉,说道:“这房子看起来不错,不过不会有其他问题吧?”

房东见状,立马严肃道:“绝对没其他问题,我们天仁城的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实诚!在下也坦白了说吧,这房子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离那些名胜景致远了点,又在鱼龙混杂的城西而已。”

季缺当场满意的点了点头,答道:“善。”

于是这笔交易就这样顺利的达成了。

在回屋的路上,要不是季缺又踩了两坨狗屎,他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金手指出了问题,将自己从倒霉状态逆转成走运了。

这么顺利的解决了便宜住宅问题不说,还一跃成了这大城的有房一族,季缺一时颇有成就感。

他脚步轻快的往前走着,右脚忽然悬在了空中,纹丝不动。

这一刻,那坨狗屎离他的鞋底只剩下了一公分不到的距离。

季缺一脸得意的一错步,与狗屎相错而过。

人的心情好了,狗屎都要踩得少些。

上一世的房贷差点让季缺奔溃,这一世季缺在老家有房不说,还在天仁城这种大城全款上了车,不庆祝一下都说不过去。

当天,在夜市胡吃海喝庆祝了一顿的季缺便往临水巷走去。

忽然在一座城市买了一套房,拥有了一个颇为满意的住处,这确实是一项很不赖的体验。

夜晚的临水巷依旧很安静。

巷子中段只有两户人家燃着灯火,其余全是一片漆黑。

季缺打开了房门,看着自己在夜色中略显幽邃的新家,依旧很满意。

院子中的那口井的木盖子早已被他移开,露出了黑洞洞的井口。

回到家后,他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洗漱完毕,躺在了**。

流浪了好几张地字房、人字房的床,他才发现这固定床位的美好。

至少之后睡觉不再花银子了。

之后,季缺就在新家睡着了。

半夜时分,他是被一阵呜咽的风声吵醒的。

风吹在窗户上,哐哐作响。

季缺一向警觉,醒来之后依旧装睡,不动声色。

呜咽的风声,吹得窗外枣树的枝丫左摇右晃,犹若张牙舞爪的鬼影。

他偷偷瞄了一阵儿,并没有什么发现。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季缺这般想着,刚要继续睡觉,结果屋外忽然飘来了一个幽幽的女子声音。

“又来不怕死的了?”

季缺循着声音的方向瞄去,却不见任何人影。

他自认身法还将就,偷瞄技术也不赖,能逃脱他偷瞄的不是高手,恐怕就是鬼了。

这他娘的果然是凶宅,所以才会卖这么便宜!

这时,季缺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前房主白日里一脸正气说出的话——“我天仁城的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实诚!”。

我信你个鬼!

季缺一时有点紧张,同时又有点激动。

紧张是因为他的运气果然没有变好,白日里看起来捡了便宜买的房子其实是间凶宅,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可怕的鬼物;激动是因为听这声音是个女鬼,还挺年轻?

终于要来年轻的了?

于是乎,季缺躺在**,姿势都摆好了。

“哼,先看看是什么蠢蛋,竟敢跑这里来住,到时候,哼哼……”

这女鬼声音飘忽着,这夜晚的宅子一下子显得鬼气森森。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季缺躺在**硬生生等了大半夜,姿势都僵硬了。

随着一阵鸡鸣声响起,天都亮了,女鬼都没有进来。

说好的年轻女鬼,说好的夜袭呢?

这鬼也太没工作素养了吧,大晚上不干活,放了几句话就回去睡觉了?

清晨,季缺看着铜镜中自己因为熬夜微微犯黑的眼圈,叹了口气。

希望这女鬼今晚能加大点力度。

“嗯,是个年轻男子,长得还行。”

就在这时,昨夜的女鬼声音又出现了。

季缺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这大白天撞鬼,着实突兀,最主要的是,他迅速偷瞄四周,依旧没有发现女鬼的所在。

“不过这家伙倒挺臭美的,一直盯着镜子看半天,还是尽快把他送走吧,不然影响本姑娘心情。”

季缺站了起来,内心生出了古怪的感觉。

因为这女鬼在那里自说自话,像是不知道自己能听到她说话一样。

怎么回事?

最后,季缺终于看见了那只女鬼。

院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很漂亮的白猫,在那里自说自话。

猫妖?

女的?

会变身?

一时间,季缺貌似又恢复了昨夜的那股**。

其实不是女鬼,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