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石炸裂而死后,场面已然一片狼藉模样。
铺在地上的石板连着冰层破碎开来,露出了一个又一个大窟窿。
那水雾中的几张人皮依旧在奏乐和舞蹈,头上飘着的鲤鱼皮依旧是那么惊悚。
季缺用剑戳了它们几下,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仍旧自顾自的吹奏着。
它们就像是沉浸在一场没有尽头的幻梦里,不断重复着这一切,对外面的一切一无所知。
直至嗤的一声,季缺不小心戳大力了点,把其中一张皮戳破了。
于是肉眼可见的,那张人皮一下子就蔫了,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生机,只剩一张鲤鱼皮扯动着它的尸体。
这才叫作真正的“皮活一口气。”
至于之前袭击季缺的那只成人大小的鲤鱼,又被重新捞了上来。
这只鲤鱼起码挨了季缺两套连招,身上遍布着锤痕、剑痕、砖痕、尺痕,甚至折凳痕迹。
可大体上,依稀能看见它的一双眼睛长着眼睑。
按照宁红鱼的说法,陈寒石会一种挺高明的幻术,应该和这种长着眼睑的鱼脱不开关系。
这意思是说,这陈寒石不仅会炼丹、蜕皮,还养鱼?
老实说,这只鱼让季缺联想到了那只被他打死在船上的“泥龙王”,当时泥龙王幻化成了船老大故事中的胭脂,差点没把对方吓死。
很显然,这只成人大小的鲤鱼的能力要强得多,刚刚那种让他心跳近乎漏半拍的压迫感,是那晚的“胭脂”比不了的。
这时,宁红鱼站在那倒塌的白玉亭上,看向了冰层下的水域,说道:“下面好像有一座宅院。”
几人生出好奇,不由得跟着往下看去。
结果季缺、薛长老、罗老头儿三人仔细看了一阵儿,都没有看到一点所谓的宅院轮廓。
于是他们又看向了只睁着左眼的宁红鱼,确定了人与人之间确实不能同日而语。
这女人一只眼睛比他们六只眼睛还好使?
季缺手一扭,一道光束从千机剑中射出,如手电筒般照亮了下方一片水域。
罗老头儿眼含敬意道:“你这把剑还有什么事不能干?”
“那太多了。”季缺回复道。
罗老头儿一脸认真道:“如果有一天,它忽然变成了你的女人,和你睡在一起,老头儿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季缺:“……”
把剑变成女人,亏你想得出,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
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想法。
都说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那剑本来就是个女人的话,每天拔来拔去,那到底会不会神?
四人准备了一下,还是打算下水。
陈寒石虽死,可他们依旧有不少谜题没有解开。
这地方比较阴间,他们不想再光顾,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趁着这机会,把这里的一切一次探查清楚。
咕噜噜……
随着气泡不断往上冒,几人离下方的宅院越来越近。
这里的水寒冷刺骨,在季缺手中剑散发的光束照耀下,依旧呈现一种幽绿的色彩,显得深邃无比。
最后,几人飘在了这水中宅院的大门前。
这建筑因为常年泡在水中,早已垮塌了不少,可从这里看去,依稀有着深宅大院的样子。
咕咚……
忽然之间,一道水流涌来,那黏在门上的绿苔都在摇摆。
那是一种挺让人畏惧的感觉,就像是这宅院里有什么大家伙在呼吸。
季缺四人很快摆成了防御阵势,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往里游去。
进入斜斜的宅院大门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照壁。
这照壁上长满了绿苔和水草,少部分露在外面的花纹早已模糊不堪,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张藏在绿苔水草间的脸庞,格外阴森。
到了这里,四人神情更为凝重,罗老头儿已不知不觉间掏出了“黯然销魂刺”。
因为那种庞然大物正在吞吐水的感觉越发明显。
宁红鱼率先游了过去,季缺紧随其后,之后,他们就忽然浮在那里不动弹了。
薛长老和罗老头儿从两个后辈的眼中,看到了惊讶,甚至还有恐惧。
要知道,这两后辈的胆子可比他们大多了,不然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而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薛长老游了过去,当照壁后的一切映入她眼帘时,她吓得差点直接呛水。
那是一头巨大无比的鱼形事物,宛若一艘沉船,将本来挺宽阔的庭院占得满满当当。
当季缺手中剑的光芒照过去时,薛长老和罗老头儿一时头皮发麻得厉害。
那根本不是什么巨形雕像,而是一头真正的鲤鱼,那些鳞片和血肉,皆是那般真实。
他们甚至能闻到它散发出的腐败鱼腥味道。
季缺看向了宁红鱼,宁红鱼摇了摇头。
这不是幻觉,而是一头真正的鲤鱼。
很难想象,这世上真的存在着这么大一只鲤鱼。
每个人都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因为它太大了,它静静躺在那里,像是在沉睡,表皮的鱼鳞脱落了不少,每一片皆有半个人大小,散发出了暗沉的光芒。
这时,季缺手中千机剑投射出的光束一下子忽明忽暗起来,薛长老和罗老头儿惶恐的看着他,又看向了那头大鱼,生怕对方在一瞬间苏醒过来。
片刻之后,随着季缺一阵扭动,光束又重新稳定了下来,只是比之前黯淡了不少。
季缺一脸歉意的在水下写下了一行字——“抱歉,剑进水了,将就用吧。”。
他现在才想起,这手电筒功能好像真的没有考虑到防水问题。
不过刚刚对方那忽明忽暗的样子,还真有恐怖片的氛围,连他都被吓得出汗了。
薛长老和罗老头儿纷纷觉得他不靠谱,于是拿出了自己的照明法宝。
季缺知道,他们的照明工具大抵是火炽石做的,确实挺稳定,就是贼贵。
柔和的光芒透过幽绿的水域,变得越来越黯淡。
这时,宁红鱼在水中写道:“放心,祂死了。”
对于宁红鱼的眼光,三人还是信得过的,于是纷纷放松了些许。
可也仅仅是些许。
因为这东西实在太大了,即便已经死掉,依旧给人巨大的压迫感,特别是那双长着眼睑的鱼眼,不管你有没有拿光照它,你游到哪里,都像是在看着你。
仿佛它从来没有死去。
这时,大鱼嘴巴忽然窜出了一串气泡,整张嘴巴微微张开了,四周的水流因此发生了变化,吓了几人一跳。
薛长老和罗老头儿甚至被吓得后退了好一段距离,罗老头儿的黯然销魂刺更是浮在了身前,蓄势待发
这一瞬间,饶是宁红鱼都觉得这庞然大物活了过来。
可是这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季缺忽然想到了什么,游了过去。
当千机剑的光束投射进那刚刚张开的鱼嘴中时,他只觉得头皮都麻了。
只见这鲤鱼的嘴巴里,依稀有另一只稍小的鲤鱼。
另一只稍小的鲤鱼跟着张开了嘴巴,又有另一只张开了嘴巴……
它们重重叠叠在一起,不知套了多少层。
季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根本不是鱼,而是鱼皮。
眼前的庞然大物是由一层层栩栩如生的鱼皮撑起来的。
巨大鲤鱼,一层重叠着一层,不知道有多少鱼皮套在里面。
这是不是代表着,眼前的东西蜕了无数层皮?
蛇每蜕一次皮,代表着它又熬过了一劫,所以同一条蛇的蜕皮往往会长得越来越大,而这只鲤鱼的蜕皮则有越来越小的趋势。
看着那些重重叠叠长着嘴巴的鱼皮,季缺只觉得这种东西真是恶心。
他往后一退,恍惚间,踩在了一块残缺的匾额上。
匾额上泡在水中,发胀得厉害,被一块石头压住了。
模模糊糊中,季缺看到了上面“赵家祖祠”这几个字。
是的,上面的字能认出的只有“赵”和“祠”,但能很轻易猜出剩下两字。
赵家祖祠,赵家祖祠,这沉入水中的宅院,是属于一个姓赵的家族。
等等,他记得这云雪宗的祖师也姓赵?
赵连月。
那么,赵连月便是其族人?
模模糊糊中,季缺有了一点自己的猜测。
很早的时候,这地界可能存在着一个姓赵的家族,从这庭院深深的模样来看,这个家族在当时挺兴旺。
可能是因为地震山洪,也可能是一些其他原因,整个赵家宅院沉入了这片水域里。
这片水域中,刚好存在着这样一条可怕的鲤鱼精。
鲤鱼精想要化形,必须经过无数次蜕皮,或者无数次蜕皮,也不能让它获得人形。
而它靠着自己某种诡秘的力量,占据了这赵家人中一个名叫赵连月的人的身体,进而能够以人形在世间走动。
之后,便有了云雪宗祖师赵连月的故事。
云雪宗祖师赵连月和灵狐相伴,终成一代宗师的经历,明显是一个美化过度的故事。
鲤鱼精和灵狐,其实都可以算是精怪,这世上也不乏精怪互相结为道侣,共赴大道的传说。
只是这种占据人类身体的方式并不完美,鲤鱼精获得赵连月的身体之后,依旧需要不断蜕皮才能延续生命,这是不是也解释了,云雪宗祖师赵连月明明只有六境搬山境的修为,却活了近千岁的原因。
这个寿元明显是不合常理的。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鲤鱼精赵连月出于某种特殊的目的,也许是因为长生大道,也许是因为想要解除身体的弊端,也许单纯的想吞食同为精怪的灵狐道侣,于是才有了之前看到的大鱼吞噬灵狐的画面。
如果这猜测是真的,这只能说明这是一个格外阴暗的故事。
人人仰慕的云雪宗初代祖师赵连月,很有可能一开始就不是人?
当然,这皆是季缺通过有限信息一厢情愿的猜测。
也许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年的赵连月通过某种手段吞噬了鲤鱼精和灵狐,进而拥有了这种古怪的长生手段。
毕竟这世间的人心往往险恶且贪婪。
力量和长生,对人类有天然的巨大**,特别是长生这一点。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季缺壮着胆子,游进了那只巨大鲤鱼的嘴巴里。
他游过了一层又一层张开的鱼嘴,最终在这层层叠叠的鱼皮最深处,看到了一只约莫成人高的“鲤鱼”尸体。
这只“鲤鱼”的眼睛依旧长着眼睑,却更像人。
因为它有四肢。
鱼的尸体上,却长着人的手脚。
他觉得,这就是赵连月的尸骸。
云雪宗初代祖师的尸骸。
后方,宁红鱼也游了进来。
通过她的确认,这只长着人类四肢的鲤鱼确实是死了。
而季缺也从这具尸骸上,明白了一个词——“死而不僵”。
这尸体不知泡在水中多少年了,可依旧栩栩如生,并没有多少腐败的迹象,你甚至能清楚看到它手脚上修长发白的指甲。
可这具尸体并不是完整的。
鱼头上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孔洞,那是利物挖凿过的痕迹。
不由自主的,季缺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陈寒石。
准确的说,是孤辛。
作为云雪宗上一代的宗主,孤辛应该是在偶然间发现了初代祖师赵连月的秘密。
季缺严重怀疑,那之前埋在湖底坟墓中,那些连着鲤鱼皮的事物,就是初代祖师赵连月成为人后蜕下的皮。
总之,孤辛发现了赵连月的秘密,于是他开始研究如何长生。
而他的方式是炼丹,用赵连月的血肉连着人类器官炼丹。
眼前这尸骸上被挖去的血肉就是最好的证明。
之前在那地下丹室里,罗老头儿觉得那丹炉里有股人味,而季缺把脑袋伸进去,却闻到了一股鱼腥味儿。
可见那里面炼的不仅有人,还有鱼。
眼前的这条长着人类四肢的“鱼”。
如今看来,孤辛靠着炼丹吞丹的方式成功了,他也能像初代祖师赵连月那样蜕皮长生,甚至占据了陈寒石的身躯继续生存下去。
当然,这种长生方式有了记忆缺失和身体发痒的弊病,或者说,这种弊病赵连月那时就有,只是因为时间间隔太久,无从考究。
这就是季缺对于眼前一切的猜测。
之后,他就和宁红鱼从一层层鱼嘴中钻了出来。
看见两人又出来后,薛长老和罗老头儿这才将高高悬起的心放下。
同时,他们看这两个小辈的眼神也越发敬佩,甚至可以说是敬畏。
如今的小年轻越发不讲道理了。
要知道在他们叱咤风云的年代,修行界是很单纯的,境界高的就是要比境界低的地位高、有底气,拿更多俸禄,甚至找道侣都要轻松许多。
可季缺和宁红鱼的存在,则让他们的世界观有些破碎,仿佛境界不太值钱了,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这云雪宗窝得太久了,不知道外面有了什么大变化。
最后,四人回到了冰层上。
季缺将自己的所见所想简明扼要的说了出来,听得薛长老一行人头皮发麻。
两代宗主孤辛和陈寒石其实是同一个人,靠炼着邪丹苟活到现在这说法已经够耸人听闻了,而现在,你告诉我祖师都是鲤鱼精变的,还被人挖去了血肉炼丹?
这云雪宗是妖邪巢穴这件事,还算是优良传统了?
更让薛长老接受不了的是,她得知的一些讯息好像还印证了季缺的猜想。
那就是初代祖师赵连月留在宗门内,有关其生平的卷宗有记载——“祖师寿元将近时,曾说‘愿来世化为锦鲤,守护宗门千代。’,遂离去,埋尸雪山间,后人不得见。”。
可见赵连月当时临终时说的并不是胡话,他是真正的想当一只鱼,或者说他本就是一只鲤鱼精,最后想归于水域。
自然的,他的尸骸也并没有埋于雪山间,而是埋在了下方的水里。
季缺说完,发现宁红鱼一直盯着他,说道:“怎么,上峰,你对我这说法有异议?”
宁红鱼摇头。
“那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看你长得俊不行吗?”宁红鱼理直气壮道。
“当然没有问题。”季缺理直气壮的回复道。
其实宁红鱼的理由并没有说完全,她盯着季缺看,长相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很小的原因,而更大的原因是,她觉得对方挺聪明的。
云雪宗里的这件事,她能推出个是是非非的轮廓,却没有季缺这么有条理和有想象力。
嗯,对于季缺来说,前世多看了几集“柯南”和“狄仁杰”还是有些用处的。
要知道,当初他真的沉浸于电视里“真相只有一个。”以及“元芳,你怎么看?”,再一顿猛如虎分析的装逼感。
就在这时,一阵类似鲸鱼的叫声响起,四人皆是一惊。
只见下方的水里,一尾大如船的鲤鱼游也而过。
宁红鱼说道:“是幻术。”
薛长老忍不住说道:“那之前……”
宁红鱼说道:“之前我一直以为这幻术是陈寒石弄出来的,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如今来看,这应该是下方那具死而不僵的尸体造成的。”
相较于人类,精怪更容易死而不僵,甚至死后依旧保留着某些生前的本能。
很显然,这只鲤鱼精应该很擅长这种“成幻”的能力。
那方四海前辈所谓的“祂要出来了!”,是不是就是因为看到了类似的幻术?
这地底的水域很宽广,从陈寒石的密室到湖底的泉眼,再到这里,近乎连成了一片,保不齐就和祖地那口井相连,只是入口相对隐秘。
而陈寒石,也就是孤辛,一直吃食赵连月的血肉炼制的丹药,逐渐掌握了这种能力也很合理。
最终,几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特别是那最深处的赵连月的尸体,必须烧个清净。
只要把这些秘密全处理掉了,云雪宗依旧是个正经的好宗门。
或者说,从今天开始,更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好宗门。
即便这宗门是一只鲤鱼精创立的,更有孤辛这种妖邪之人统治了宗门很久,可季缺和宁红鱼看得出来,这宗门依旧很有人味。
不管是薛长老、王长老,亦或是这门房罗老头儿,都不失一股侠气。
只是要处理下面的东西,需要足够多的雷火,特别是最深处的那具尸骸,处理起来还要慎重一些,于是宁红鱼决定叫人带东西过来再说。
四人从水里出来时,已到了黄昏。
天边的云彩一片红艳,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他们是早上进入到陈寒石的那间密室的,到现在出来,说来说去就一个白天的时间,可在四个人的感知中,这段时间无疑是漫长的,就像是过了好几月,甚至好几年。
他们就像是四个无意间坠入了一段几千年时光的光阴河流里。
这河流里长满了阴暗的故事,让人心悸。
而就是这种心悸,让他们越发知晓重回地上,重回人间的美好。
……
走在路上的时候,季缺忽然想到了一个比较怪异的点。
那就是孤辛对成仙这件事一直有一种罕见的渴望和信心。
照理说,如果她只是知道了赵连月的秘密,那他追求的应该是长生,而不是成仙。
因为即便是赵连月自己,最后都没有白日飞升,为什么他就觉得自己能。
特别是后面他说“成仙的方法是天上的老君亲自告诉我的,我必能成仙。”怎么听怎么有股邪性。
这天上真有这样的老君吗?
当季缺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宁红鱼时,宁红鱼思索道:“以你的推断,赵连月就是那只鲤鱼精,它一直拥有着‘致幻’的能力,即便死后也是如此。
而陈寒石长期吃食它的血肉炼制的丹药,很有可能会因此‘中毒’。
这种情况下,他的臆想会变得格外真实,也就是说,他想象了一件事,他就会认为这是真实存在的,而他想象了一个老君,这老君在他那里自然也是真的。”
这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解释。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有了一个答案,季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这时,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说道:“什么味道?好像是粥,这云雪宗里怎么会有这么香的粥?”
宁红鱼说道:“这一闻就是腊八粥,这里饮食虽然清淡,但腊八粥却和外面差不多。”
季缺诧异道:“啊,都腊八了啊,那岂不是快过年了?”
宁红鱼没有理他,因为这是一句废话。
季缺看着她胸口的丰满曲线,不由得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说道:“上峰啊,你们易容能改变喉结吗?”
“嗯?”宁红鱼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季缺解释道:“就是本来是女人,却能像男人多一个喉结,吃饭说话都没有问题,还灵动自如的那种。”
是的,他的心中,忽然对一个人生出了某些猜想。
宁红鱼用独眼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我好奇、想学,毕竟干这种差事,当然是越专业越好。”季缺一脸认真道。
“你问我喉结的问题,为什么一直看我这里?”宁红鱼双手环抱于胸,一脸冷漠道。
她这个姿态,那里不禁就更为宏伟了。
季缺赶紧移开了目光,否认道:“我哪有……”
“撒谎的话,答应的赏金少一千两。”
季缺一把捏住宁红鱼衣襟,近乎把对方提了起来,惊呼道:“什么,一千两!”
片刻之后,他就不动弹了。
缘于不远处,刚从饭堂里出来的三三两两的云雪宗弟子听见他的吼声后,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这样貌似有点违背谍子太过引人注目的准则。
宁红鱼任由他这么提着,依旧用一只左眼看着他,一脸冷淡。
一时间,他提起宁红鱼的身姿就定格在那里,在那些云雪宗弟子的眼中,美得像是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