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府。

“殿下,叛军杀进京城了,咱们要不要……”

外面喊杀声震天,沈念柏的声音被淹没,却能从她焦急的神情中看出端倪。

“现在当然是保命要紧!”姚芊芊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什么?还不赶紧帮殿下收拾收拾,咱们先逃出去!”

姚芊芊只知道待在王府中很危险,却不知道外面更危险。

沈念柏要被她蠢死了。

“待在王府里,叛军好歹知道咱们的身份,一出去,外面除了叛军之外还有流民,你想死我不拦着!”

同样都是妾室,她虽然是庶女,但是好歹是尚书府千金,沈念柏一个养女,就因为背靠着相府就能在府上掌管中馈,姚芊芊不服,总是跟她对着干。

而且她有人撑腰,爹爹嘴上说要跟她断绝关系,怕她吃亏,不还是托夫人给她身边送了帮手。

沈念柏吃了不少暗亏。

神仙打架,崔婷婷不敢插嘴,只是担心叛军冲进来,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吵……

“殿下,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吧,刀剑无眼,别误伤了您。”

崔婷婷的建议最为中肯。

周裕瞥她们一眼,淡定道:“把王府各处的门堵死,只要叛军和流民不闯进来,我们不用躲。”

躲也没用,周宸如果赢不了最好,万一他真的攻进皇宫,至少还会顾念着名声,顾念着手足之情,需要留着他来向世人证明他没有弑父弑君。

“他不一定能赢!”

姚芊芊和沈念柏停止了争吵,纷纷看过来,周裕起身走到外面,厚重的乌云压降下来,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落下。

等这一场雪停了,一切应该就尘埃落定了。

……

叛军早上攻破城门,一直到晚上才攻打到宫门口,地上积攒的雪已经埋到膝盖。

京城中乱成一片,平民百姓无处可躲,也躲不过去,干脆躲在家中,一家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高门大户也不用躲,外面反而不如府上安全。

只是许多人借着这场混乱浑水摸鱼。

姚尚书府,叛军攻城,姚晗身为朝廷命官,自然要跟朝廷共进退,出事了却不在府上。姚夫人指挥着下人将府上各处出口堵死,才发现姚珠琦不在府上。

“小姐呢?”

姚珠琦身边的丫鬟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把姚夫人气得嘴唇发抖。

“找,快去找!”

府上所有人都出动,只差掘地三尺,找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有找到人。

姚夫人慌了。

“夫人,府上少了一个人,在后院干杂活的钱三不见了!有人看见他今天傍晚扛着一个麻袋出府了!”

姚夫人的血都快凉了,姚珠琦不在府上,也没有人看见她出府,钱三那个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夫人,钱三平常好赌,媳妇孩子都被他抵了赌债,前段时间还有人找上门来向他讨要赌债,您说他会不会……”

“快找,快出去找!”

……

白茫茫的雪原上出现一匹黑马,马背上的男子用力一勒,马儿扬起前蹄,马背上的人腰腹用力,马蹄稳稳地落在原地。

不一会儿,他身后出现了一队人马,黑压压的大概有一万人数。

“世子,京城好像被攻破了。”

马背上的人正是项骁。

“他大爷的!”项骁骂了一声,“随本世子进京救驾!”

“司一珞,给老子撑住!”

他带的是骑兵精锐,一万人集中在一处攻打,很快就破了京城外面的围困。

雪一直在下,盖住了地上的尸首和被冻成冰的鲜血,马蹄一不小心踩上,将尸体开膛破肚……场面十分血腥。

……

“一定要守住宫门!”

混战中,周湛身上负了伤,司一珞也不可避免,他们带来的人所剩不多了。

但是他们没有退路,进或许还有生机。

“殿下坚持住,援军很快就到!”

周湛腿上挨了一刀膝盖砸在地上,手中的长剑转了个弯将偷袭的叛军斩杀,他站起来笑道:“巧了,本王也有援军!”

他敢留在京城,又岂会没有准备!

只要再撑一段时间!

时间过得很快,天黑了,又很快迎来天亮。

周宸欣赏着京城的雪景,行至宫门前。他一身金色铠甲,高高地骑坐在马背上,看着面前浑身是血,满身狼狈的两人。

嗤笑道:“大哥带着一家老小逃命去了,其他兄弟们也都缩在自己府上不敢出来,没想到七弟还有这份孝心……”

周湛手下不停,一剑斩杀了两人。

“七弟身手不错。”

宫门前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在苦撑着,已经到宫门口,周宸反而不着急了。

“父皇若是早点儿定下皇储,也就没有今天这桩事情了。唉,我是真的不理解父皇,整天防备这个防备那个,到头来,也没几个人惦记着他!”

曜帝防备儿子兄弟,到头来,担心的事情还不是照样发生了!

他的眼神在周湛身上打量,语气讽刺。

“只怕七弟也不是真的孝顺,是揣着什么侥幸吧……我若是败了,七弟就是救驾的功臣,于情于理,父皇都该立你为储君。”

“只可惜,本王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

他动了动手指,护卫们上前将他挡在身后。

“湛王联合司一珞挟持君王,取其首级者,连升八级,赏金千两!”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此时看来,周湛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份功劳谁抢到就是谁的!

周宸身后的兵将一拥而上!

“殿下!”

司一珞用弓箭射杀了马上触碰到周湛的叛军,但是叛军人数太多,一起涌上来,根本杀不完!

“殿下快退回宫里!”

周宸想让他尸骨无存,其心可诛!

凭一己之力救不了他,司一珞透过重重人影看向躲在后面的周宸,下一刻,她调转方向,朝着他杀过去。

擒贼先擒王,如果能擒住周宸,就能平定这场战乱!

“殿下!”长缨替周湛挡了一刀,没伤到要害,但是伤口却十分吓人,“王妃娘娘交代,让奴婢一定护住您!”

“长缨!”

数十把长刀挡住他们头顶的天空,鼻尖是兵器上的血腥味……

咻咻咻。

长刀没有落在身上,斜地里一队人马杀出来。

一道明朗的女声自人群之后传来。

“表哥你没事儿吧?”

周湛扒开砸在身上的尸首,长缨还有一口气在,他看向来人。

“你再来晚一点儿,咱们就只能在地府团聚了。”

常锦婵勒马,趴在马背上笑道:“我也没办法啊,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行军,你知道有多难吗!”

有人试图偷袭常锦婵,被他身边一个青年送上西天,周湛的目光看过去,青年下马,上前几步扶起他,抱拳道:“标下薛滦,见过殿下!”

常锦婵下马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