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入府已经有两个月了,娘就真的不着急?”

丫鬟替自家主子着急,只有自家主子得宠了,他们这些下人才能在王府立足,姨娘每日不争不抢,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私下里,她总是被其他几个姨娘身边的丫鬟压制。

雪花很漂亮。

章竹雨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轻笑道:“耐住性子,我们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呢……”

女人出嫁从夫,若是幸运的话,她们或许会换个地方……

夜,寂寥无声。

第二日清晨,整个大地银装素裹,冷冽的空气里几乎能看见寒气的形貌。

“殿下,恩和带着阿敏上门求见。”

管家福伯踩着积雪从外面进来,一大早,府上的下人们就开始清扫各处庭院,但是奈何雪还在下,没一会儿,地上就又落了一层。

沈茉冉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逗了会儿阿凝,瞥见周湛看过来的目光。

“殿下要见就去见,看妾身做什么?”

昨天沈茉冉喝了点儿酒,反应慢了些,阿敏当时说话并不好听,她虽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怕自己忍不住想捉弄小姑娘。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救了自家丈夫的恩人,沈茉冉给周湛面子。

“王妃娘娘,人家没说来求见殿下,那个小姑娘说来见您。”

周湛还没开口,福伯就替他解了围。

“来见我做什么?”

沈茉冉逗着阿凝,“再挑衅我一次?这个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大胆。”

阿敏身上有常锦婵的莽撞,却比常锦婵有心眼,常锦婵当初也只是在府上,在她面前挑衅,这个小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传来传去,如果曜帝真有意让她和亲,第一人选就是周湛。

借着大家的嘴巴逼迫他们夫妻俩。

“福伯,去跟他们说本王不太舒服,今日就先不见了。”

沈茉冉当初对常锦婵都没有这么大的敌意,周湛略一思索,便决定不见了。

“别,殿下还是去见见吧,说不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沈茉冉嘟嘟嘴,“妾身可不敢耽搁殿下的正事儿!”

沈茉冉不是拈酸吃醋的性子,甚至皇后一次给他们府上添了四个姨娘,她心里也毫无波澜,但是面对阿敏,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可能是因为不在掌控之中,她对这个叫阿敏的姑娘完全不了解,他们过去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阿敏为什么缠上周湛,她也不知道。

而且,对方还敢当着她的面挑衅她,周湛也没有替她出头……

昨天阿敏都让她下不来台了,结果周湛什么也没说……

她在意的是丈夫的态度。

周湛一个大男人,心思再细腻也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他今天要是单独去见了阿敏兄妹俩,这事儿估计就没完了。

好看的眉头拧了拧,已经站起来的周湛走到里间,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去逗阿凝。

语气温柔。

“他们兄妹两个过来估计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还是不见了吧,福伯,就跟他们说让他们回驿馆等消息吧。”

福伯应了一声,关上门出去了。

沈茉冉小声问道:“他们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上门拜访,咱们不见,会不会不太合适?”

她坐着,周湛站着,低头正好对上她瞪大的无辜的双眼。

“要不咱们还是一起去见见吧。”

女人善变,周湛不是头一次体会。

“本王听王妃的。”

沈茉冉脸上一红,叮嘱奶娘照看阿凝。

周湛取来一把油纸伞撑开,水墨金竹的油纸伞下,男子清冷高贵,女子温柔婉约,二人相携着踏雪而来这一幕落在阿敏眼中,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浓烈的嫉妒和自卑。

“湛王殿下安好,王妃娘娘安好。”

恩和带着阿敏上前行礼。

沈茉冉打量着阿敏,北辽苦寒,少女的穿着打扮带着浓烈的牧民风格,身上穿着的藏蓝色大袄上坠着鲜艳的红色,宽大的毛绒帽子将少女的额头遮住,显得那张脸小巧玲珑。

“今日我们兄妹俩冒昧上门是为了给王妃娘娘道歉。”恩和主动开口说明来意,“昨日小妹对王妃不敬,言语唐突,还请王妃娘娘大人有大量,宽容一二。”

阿敏回过神来,颔首应道:“是我无礼,请王妃娘娘和殿下不要见怪。”

少女有几分真心暂且不论,沈茉冉这会儿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跟周湛置气太幼稚了。

想她从前什么时候在乎过后院的女人了……

“阿敏姑娘不用客气,你们是殿下的救命恩人,这点子小事儿,不用特意上门。”

沈茉冉十分大方,从她出现之后,阿敏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王妃娘娘也好看。”阿敏突然来了一句,“王妃娘娘就像画里的仙女……”

沈茉冉被夸得愣了一瞬。

“我从来不说假话,王妃娘娘是真的好看,跟殿下一样好看。我就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像殿下一样好看的人,才非要和亲嫁给他……”

阿敏脸上有一丝脸红,“从前跟着爹爹在外放牧时,身边围绕的多是捧着我的少年,所以在入盛京城之前,我一直以为只有最好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自己,。现在才知道,是我肤浅了。”

少女的眼神真诚,沈茉冉笑着道了声谢。

“阿敏姑娘也十分单纯可爱。”

或许昨天只是巧合,小姑娘看起来没什么心眼的样子。

沈茉冉轻易不会改变自己对一个人的看法,在习惯了阴谋之后,她早就能做到口是心非。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跟王妃娘娘道歉。”

阿敏从怀中取出一串用花花绿绿的珠子串起来的手串递给沈茉冉,“这是我阿娘给我的,能带来好运气,现在我把我的这份好运气送给王妃娘娘,希望王妃娘娘不要嫌弃。”

少女态度转变的有些突然,饶是沈茉冉见惯了各种类型的阴谋诡计,也觉得有些意外。

给碧桃一个眼神,碧桃上前接过手串。

“多谢阿敏姑娘,本王妃也有礼物送给阿敏姑娘。”

来而不往非礼也,收了人家的礼物,沈茉冉让碧桃去库房里挑了些衣裳料子和首饰,又命人准备了两袋子碎银子。

他们兄妹两人跟萧元锦和萧破云不同,萧元锦和萧破云身份贵重,就算是人质,各处也不敢克扣他们的用度,阿敏与恩和兄妹俩身份低微,驿馆准备的饭菜不合胃口也不敢提出异议,想来他们在京城里的生活没那么轻松。

“多谢王妃娘娘。”

男人家不够贴心,周湛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沈茉冉正好给他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