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个年的确不好过,牵扯进土地兼并案子的官员们还没有摘干净,又曝出了他们挪用城外粮仓的粮食来应付朝廷,后来是各个党派互相攀咬指责,现在又有了宋国公府勾结关外北辽的事情……

每一件都让人头疼,在这样的环境下,任何人都找不出万全的法子。

“臣以为,可以先将宋国公府看管起来,对外就以证据不足的借口先拖着。”

能拖一天是一天,至少先把其他事情完成,军中的人事调动和安排,还要从长计议。

曾经,宋国公府,辅国公府,护国公府,西平侯等人平分了军中的势力,如今辅国公府败落,护国公驻守西北,西平侯北上抗击北辽,京城当中宋国公府一家独大。

京营中的将领,十个有八个都是宋国公的门生,利益纠缠在一起,他们当然不愿意宋国公府倒台。

如果直接查办了宋国公府,除了他们之外,那些支持宸王的官员也不愿意,肯定会联名上书保宋国公府。

所以,就算证据确凿,也只能采取更温和的方法。

这就是周宸敢在盛京城横着走的原因,也是萧元锦找上他的原因。

只有宋国公府有这个实力。

曜帝考虑了很久,开口说道:“京中太冷了,朕想去郊外的行宫泡温泉。”

皇家的行宫自然不止一处,周荣正在督建的行宫是专门供朝廷举行秋猎的住处。

盛京城西南不远,有专供皇家泡温泉的行宫。

曜帝语气顿了顿,“传旨让皇子们带着家眷陪朕同去,让沈相、内阁、还有宋国公府都跟着一起去!”

带上家眷一起去,就是变相的看管,从曜帝的态度不难看出,曜帝目前不想跟宋国公府撕破脸。

司一珞应了一声。

曜帝看她一眼,吩咐道:“韩王随朕一同前去,但是你不用去。你留在京中,帮朕办几件事情。”

司一珞除了是锦衣卫指挥使,还是韩王妃,若是按照旨意,她也该跟着同去。

京中最近鸡飞狗跳,经此一事,不管是军中还是朝中,曜帝身边已经没有能信得过的臣子了,司一珞恰好是他还能信任的人。

“朕给你留几封密旨,你留在京城,密切监督军中各处的动向。”

司一珞明白了曜帝的安排,再次应是。

踏着雪从宫中离开,司一珞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这辈子很多事情都提前了,上辈子,曜帝决定动宋国公府是……天武二十三年。

难道因为她跟沈茉冉重生,就对政局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这两年,她几乎没有喘气儿的时候,天天都在忙碌着,接下来,只怕会更忙碌。

魏赫言派人把曜帝的密旨送来,司一珞坐在值房里,听着炭火噼里啪啦的声音,看着眼前密封好的密旨出神。

他也忙得没有功夫亲自过来。

苗聪抱着一摞口供进来,仔细看,他手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皮肤上被血染成粉色,他眼底下的黑眼圈也很重。

“这段时间,咱们诏狱里的牢房吃紧,下官只能加班加点,赶紧审问犯人,好给后来的腾地方。”

他的脸色有点不好,可能是在诏狱里待久了,皮肤灰白,乍一看,跟外面的天是一个颜色。

“这种差使就不是人干的,我这辈子绝对不成家,不生孩子,免得让子孙后代受这份罪!”

锦衣卫的官职是可以继承的,能在锦衣卫当值,每个人都有一份独特的手艺,老子传给自己的儿子,等将来从锦衣卫中离职之后,官职就交给儿子继承。

不过大家一般活不到寿终正寝,这份光荣的背后也有危险,说不定出点儿什么事情,儿子就能提前当官了。

苗聪从父亲手中学会了解刨,学会了审讯,整日里就干这些活,干得都他都快吐了!

“我想过个好年,但是瞧着这个架势,今年过年只怕不用买肉了……”

他现在看见血淋淋的都犯恶心。

司一珞拿起一份口供仔细看过,叮嘱道:“事情永远干不完,该休息就休息吧,牢房要是关不下,就去把大理寺的牢房征收过来,让他们也出点儿力。”

到年关了,刑部的牢房也不宽裕,大理寺有苏木看着,应该不会出错。

关键时候,各部门要学会团结协作嘛……

苗聪顿了顿,兴奋道:“这个主意好,每天审问犯人,审得我都精神恍惚了!骂咱们的时候他们那么有力气,希望干活的时候,他们一样有力气!”

“下官这就去办!”

司一珞只是不忍心看着底下的人这么辛苦,说了句天塌不下来就埋头看着苗聪刚放下的卷宗。

眉头蹙起来。

周湛的事情要怎么跟沈茉冉说?

虽然沈茉冉总是盼着熬死周湛养面首,但不是想现在成为寡妇,周湛要是熬不过这个坎儿,说不准这辈子的结局,还跟上辈子没有差别……

传旨的内侍到各处宣了旨意,不止是沈茉冉觉得突然,大家都觉得突然。

“让咱们一天之内收拾好东西跟着去行宫?”沈茉冉琢磨道,“这是又来哪一出?”

“母亲去吗?”

既然带上他们,想来也不会把相府落下。

碧桃还没出门去相府打听,杜氏派来打听的下人已经上了门。

“娘他们也去?”

沈茉冉松了口气,有杜氏在,也能多一份照应。

“碧桃,你跟红英去收拾我要带的东西,长缨去帮着奶娘收拾。”

既然要出门肯定是要带上阿凝,只是舟车劳顿,阿凝还小,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路上的颠簸。

“阿珞跟阿漳也一起去吗?”

沈茉冉想起来司一珞,碧桃接话道:“皇上既然下旨让所有皇室的人都去,司大人想来也会一起去吧。”

怎么想都没有把司一珞漏了的道理。

“那就好。”

各府都在忙碌地收拾着,这个消息对朝臣而言应该算是个好消息,曜帝不在京城,他们也能稍微喘一口气了。

大冷天的,本就不适合干活,就应该出去泡泡温泉,办办诗会,各处走动走动。

曜帝这趟出门,公务也得随着一起出门,不少官员也在去行宫的名单当中,似姚尚书的官位,自然也在随行之列。

得知姚珠琦也要去行宫,沈茉冉皱了皱眉头。

周裕虽然在禁足,但是到了行宫就相当于解了禁了,以周裕的性子,会不会报复她们?

而且到时候遇上的概率会更大。

沈茉冉把自己的担心告知姚珠琦。

姚珠琦也有同样的担心。

“要不,你就在家里,哪儿也别去了?”

姚夫人一边替姚晗收拾行囊,一边劝道,“娘也不去了,娘跟你一起待在家里,让你爹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