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冉回之一笑。

“三嫂也是,路上小心。”

伯宛清放下车帘,挡住旁人探究的视线。

长缨跟红英也知道了周湛后院进新人,三个丫鬟跪坐在马车里,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反而是当事人沈茉冉并不觉得发愁。

瞧见她们的表情,沈茉冉无奈道:“你们三个这是怎么了?”

一个个如丧考妣,满面忧愁。

“王妃娘娘,咱家殿下肯定不会忘恩负义,对您始乱终弃的!”

红英是湛王府的丫头,开口安慰道,“就算那几个女人进门,咱们全府上下,也只认您一个主子!”

她先表明态度,湛王府的后院本就简单,下人用的也多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伤残老兵以及他们的家眷,虽然没有签卖身契,但是保证对周湛和她忠心耿耿。

沈茉冉对他们也是敬重得多,只要没有偷奸耍滑的,她待下人一向宽厚。

“就是就是,王妃娘娘,湛王殿下要是想纳别的女人进门,咱们府上估计早就盛不下了,但是殿下一直只有您一个,殿下肯定不会多看那几个女人一眼的!”

长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她们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而且每个人的家里都有官身,有宫里撑腰,有娘家依靠,要是联合起来成心给她家王妃添堵……

长缨不敢想。

只有碧桃除去了最开始的担心,这会儿终于想通了。

“怕什么,她们再有人撑腰又能怎么样?别忘了咱们家王妃也有人撑腰!”

“先不说相府,司大人肯定不会让咱们家王妃受委屈的!她们谁要是不安分,咱们就去找司大人,我就不信她们家里没有官司,肯定一查一个准!”

“再不济还有谢先生呢!咱们家王妃可是谢先生唯一的女徒弟,谢先生如今可是阁老,谢先生在皇上面前随便说句话,就能帮上咱们!”

沈茉冉被碧桃逗笑了,点着她的额头打趣道:“就该让你去当官,不如我明天就把你送到阿珞身边,给她做个副手!”

“我不要,小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可别赶我走!”

碧桃没听出来她话中的调侃。

“你去给阿珞当副手不是正好吗!狐假虎威这一套我看你用得很顺手!”

她点着碧桃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只知道借别人的势,怎么就不想想你家主子我,我要是连几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还怎么活到现在?”

见大家仍旧担心,她舒了口气说道,“放心吧,不就是几个侍妾吗,用不着你们如临大敌,她们威胁不到我!”

身边有人真正关心,沈茉冉心里暖洋洋的,整个人的神态都很放松。

“回府之后,让下人收拾出来一个院子,把她们几个先安顿下来,具体该怎么处置,等殿下回来再说。”

毕竟人是皇后赏赐给周湛的,她没有权利处置,还得禀明湛王府真正的主人再做定夺!

远在关城的周湛打了个喷嚏。

“公子,是不是着凉了?”

跟着商队连日赶路,越往西北去,风越大,天晴时,风里卷着沙子往脸上打,下雪时,雪花就跟盐粒子似的,砸得人皮肤生疼。

“喝一碗姜汤暖暖吧。”

晚上停靠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坡脚下,商队的人支起了铁锅烧热水搭帐篷。

有人过来给他们送了一壶姜茶。

“你们读书人体质真弱,这才到哪儿就受不了了?要不然,等到前面的落脚点,你们先在那边租一个院子,等这场雪过去了再去投奔亲戚吧!”

周湛刚开始跟着去西北的粮队到了大同府,又跟着从大同出发的商队往北边走。

西北有舅舅把关,护国公在西北几十年的经营,早就把西北守得跟铁桶一样牢固,粮草是不可能从那边出关的。

倒是西平侯这边,司一珞给西平侯通气之后,西平侯顺藤摸瓜抓了几个内奸,却没有彻底断了北辽的粮道。

“不是我们不想……”

隐月话说了一半,被周湛抬手制止了,主仆俩对视一眼,隐月惭愧地低下头去,周湛则掩唇轻咳着,两人将囊中羞涩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今年科举失利,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才来投奔亲戚……”

科举也有地域限制,听说江南有不少读书人为了过乡试,托关系把户籍弄到这边,先过了乡试,中了举人,然后再去京师考试。

周湛年纪轻轻,应该是乡试没过。

商队的人如是想着。

“那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死在半路上了,咱们可不负责任啊!”

周湛急忙点了点头,咳嗽道:“放心吧,我们主仆俩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

装病周湛在行,几句话打发了商队的人,两人靠着坐在火堆旁,为了装模作样,周湛还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快被翻破了的书本,趁着火光看了起来。

如此又走了两天,上次给他们送姜茶的男人又过来了。

“再往前面我们就不能带着你们了,你们要去红土堡,我们要去别处,咱们不顺路。”

“不过此处距离红土堡已经不远了。再有一日路程就能到了。不过那个地方是个兵站,你们要找的亲戚在军中吗?”

男人的语气中带着警惕。

大同左卫跟右卫之间距离六十里地,为了防止右卫被围困支援断绝,才在右卫边上修筑了红土堡,养兵屯兵,守边,给予支援等等。

红土堡地势特殊,还有瞭望台,他们特意绕开红土堡。

但是这两人却要去红土堡,男人不得不多问几句。

“应该是在军中任职吧……”周湛语气虚弱,“早知道他不在大同府了,我就不大老远来投奔了!”

他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厉害,路上都是积雪,天气又极冷,周湛脸上懊悔的神情不似作假。这才是人之常情,都走到半路了,若是原路返回,怎么着也觉得亏得慌……

“那咱们就在此处分道扬镳吧,你也怪不容易的,保重。”

男人回到队伍里,跟脚夫们一起推着粮车往了另一个方向走去。

四周苍茫一片,到处都是积雪,粮队走得很慢,周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主子,咱们不跟上吗?”

粮队人很多,长长的队伍拖了上百米。

隐月看了一眼,低头说道,“他们走的那条路,应该是去玉林卫的方向。”

粮队还没有走远。

“不着急,是不是去玉林卫还说不准,反正路上有雪,只要是车队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痕迹,咱们等他们走远了,再悄悄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