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拿近些。”
曜帝嫌光线太暗,万忠急忙吩咐内侍又端来两盏灯,曜帝看清口供上的内容,神情严肃地问道,“这些可证实过了?”
周宸是中宫嫡子,单凭一个细作的口供,就将通敌的罪名扣在他头上,不仅曜帝不信,说出去,全天下都没有人会相信!
“还没来得及证实,臣已经派了人出城,去萧破云藏身的尼姑庵,若是能抓到萧元锦,便能证明此份口供的真假。但是萧元锦狡猾,这一招不一定能行得通。”
“不管这份口供是真是假,但是这批粮草,绝对不能送到北辽!”
西平侯的军中有细作,这件事情也不能张扬,要先跟西平侯通个气,悄悄地查。
曜帝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当即吩咐道:“司卿,飞鸽传书,让西平侯尽快查清楚这件事情!”
司一珞颔首应是。
“另外……”曜帝语气一顿,开口道,“宸王通敌没有证据,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司一珞抬头看着将头垂在腰上的万忠以及其他几个掌灯的内侍,应了声是。
也就是说,连魏赫言都要瞒着了。
“你退下吧。”
司一珞躬身退下。
宋国公虞骋迎面走来,朝她拱了拱手,万忠出来迎道:“这个点儿,宋国公怎么来了?皇上请您进去。”
司一珞放慢脚步,听到宋国公虞骋的声音。
“皇上,宸王殿下捉了破云公主,在城门口等候进城。”
周宸前脚刚抓到人,后脚宋国公就进宫向曜帝禀报这个消息,根本不用等到明天早上。
司一珞叹息一声,只怕岳北书说的都是真的,周宸当真跟萧元锦有勾结。
只是曜帝不愿意相信,她又拿不出更多证据。
曜帝看着司一珞呈上来的供词,果然是只抓了萧破云吗?
他揉揉眼睛,开口说道:“太晚了,让他安顿好破云公主,明日再来见朕吧。”
虞骋应了声是。
“臣也先告退了。”
虞骋观察着他的神色,思忖着司一珞进宫的目的。
“万忠……”
曜帝挥了挥手,刚才在寝宫里伺候的内侍便都退了出去,万忠上前跪坐在床前。
“皇上,奴才在。”
“查查他们还没有亲人,多给点补偿银子。”
万忠心里一跳,刚才曜帝跟司一珞的对话被当值的内侍听了去,这些人自然不能留了。
“你现在就去办。”
曜帝躺回**,万忠替他盖了盖被子,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伺候曜帝睡下,万忠出门将刚才伺候的几个内侍唤到其它宫殿,一人赏赐了一杯毒酒。
不明内情的内侍们兴致勃勃地喝了美酒,痛苦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抽搐。
“你们也别怨咱家心狠,宫里的规矩就是这般,不管是谁听到了不该听的,都是这个下场,只有死人嘴巴最严实!”
“放心吧,咱家会好好待你们的家人……”
等地上的内侍彻底没了动静之后,万忠挥手道:“抬出去吧。”
司一珞在衙门里呆了一晚上没有回去,第二日早上,魏赫言进宫之后,听说昨天晚上伺候曜帝的内侍都被处死了,猜到昨天晚上肯定有事情发生。
“万公公。”
万忠贴身伺候曜帝,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最清楚,魏赫言顺便问了一句,“昨天晚上……皇上睡得还好吗?”
两人都是心思通透之人,万忠知道魏赫言是在向他打探消息,却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
“皇上昨天后半夜才睡着,今日早朝就推迟一会儿吧。”
以往曜帝就算身子不舒服,也从来不会推迟早朝,如今不仅有了假期,还时不时地推迟早朝,可见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小。
“听说昨天晚上,宸王殿下在城外抓到了破云公主。”
万忠也没有完全不给魏赫言面子,该透露的消息只透露了一半,提醒他这件事情跟周宸有关系,却没说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个消息,魏赫言昨天晚上就知道了。
魏赫言眯眼笑道:“辛苦了。”
曜帝昨天晚上没睡好,万忠也几乎一晚上没睡。
“万公公早点回去休息,今天早上,本督伺候皇上更衣。”
近身伺候本就是个累人的活计,万忠也确实熬不动了,有魏赫言出面帮衬,他也能歇歇。
“多谢督主体恤。”
万忠甩了甩拂尘,揉着自己的胳膊和腿。..
魏赫言端了热水进到房间。
宫里有很多秘密,但是只要他想知道,宫里就没有秘密,给姒海使了个眼色,姒海冲他点点头,留在寝殿外面,转身进到隔壁的茶水间里,从一堆茶盘当中找出一张纸条。
“上朝吧。”
曜帝穿戴整齐,时辰已经不早了,一众人簇拥着曜帝的轿辇,姒海趁机把纸条塞给魏赫言。
魏赫言落后两步,打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轻呵了一声。
曜帝最擅长的就是遮丑,宁愿放任周宸跟萧元锦私下买卖粮草,也不愿把这件事情扯出来。
原来昨天晚上司一珞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夜不归宿……
“皇上驾到——”
大殿内群臣跪拜,开始了一天的早朝。
沈茉冉一觉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碧桃,阿凝呢?”
她从**惊坐起来,掀开被子在**找着。
“小姐,小郡主饿了,被奶娘抱出去了。”
生了阿凝之后,沈茉冉把周湛从房间里撵了出去,每天晚上抱着奶香的娃娃睡。她自己也有奶水,听说小孩吃谁的奶,长大就跟谁亲,所以她打算自己喂养,只防备着不够时让奶娘喂养一顿。
“怎么不叫醒我?”
碧桃端来温水,沈茉冉起床洗漱。
她还在月子里,身体虚弱,周湛不舍得她劳累,便跟下人吩咐,任何人不准吵她休息。
“是殿下吩咐不让打搅您的。”
红英将早餐端进来放在桌上,碧桃羡慕道:“殿下处处都为您跟小郡主着想呢,小郡主也乖,只要吃饱了,从来都不闹人,奶娘也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听话的孩子呢!”
大部分小孩都要哭月,从月子里就开始闹人,一直闹到一两岁的都有。
“小姐的福气在后头呢!”
这一胎是个女儿虽然遗憾,但是周湛从来没有嫌弃,命管家把库房里的好料子都挑出来给阿凝做衣裳做首饰。
“可惜殿下又领了差使,如今不得闲呢!”碧桃伺候沈茉冉用早餐,“司大人也不得闲,若不然也有人能陪着您说说话。”
生了孩子的前两天,沈茉冉除了吃就是睡,也没感觉到时间难熬。
“算算时间,再有几天,韩王府就该办百日宴了。”
韩王府没有举办洗三礼,甚至连满月宴都没有举办,百日宴自然要好好操办一番。
“可惜我还在月子里,不能去凑热闹……”
长缨抱着小阿凝进来,刚吃饱的奶娃打着饱嗝半眯着眼酝酿睡意。
“你要是早点儿出来就好了……”
小婴孩的鼻子跟草莓一样,有许多白色的斑点,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