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跟司大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奴婢怎么听不懂呢?”
就像那天小姐刚睁开眼睛,她跟司大人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听懂,但是每一句话又都不明白。
碧桃知道自家小姐跟司一珞两人都是重生回来的,知道两人之间的默契旁人无法理解。但是她身为自家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从小跟小姐一起长大,自家小姐有什么秘密也从来不避讳她,她为什么还是听不懂?
沈茉冉在她额头敲了一下,让她本就是一团浆糊的脑袋更加混乱了。
“小姐,我本来就不聪明,您就别总是敲我的脑袋了!”
沈茉冉叹道:“碧桃,你这么笨,还是少知道点儿东西,对你来说是好事儿!”
碧桃嘟嘟嘴,知道自家小姐这是打定主意要打哑谜了,搀扶着她往内院走。
“小姐,您都快生了,殿下也没有要求您每天早上起床送他,您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沈茉冉自从嫁进湛王府之后就没有立过规矩,从来都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怎么越到这个时候,对周湛越是贴心呢?.
“依奴婢看,湛王殿下心里只有您一个,肯定不会有其他女人的,您不用看得这么紧……”
她以为沈茉冉是怕周湛在外有别的女人,心疼自家小姐每天早上挺着大肚子起来伺候周湛。
“您跟小主子才是最重要的……”
一路上只听碧桃在一旁嘁嘁喳喳地说话,沈茉冉神秘地笑了笑,开口道:“你当我大早起是为了什么?为了防止殿下找其他女人?”
这种事情防不胜防,男人如果有那个心思,她就是把他身边的女人都杀光,男人也还是能找到机会。
“等等你就知道了……”
只是她投喂的力度可能还不够,周湛每天睡前吃那么多东西,半夜也总要吃上一碗宵夜,怎么还是这么清瘦?
“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只要殿下在府上用膳,就把大鱼大肉都摆出来。”
周湛的饮食清淡,在她嫁进门之前,大鱼大肉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餐桌上。碧桃瞪大眼睛,使劲儿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我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就行了,别想太多。”
因为碧桃的反应,沈茉冉的心情更好了。
但是她仍旧担心司一珞,这一次的清算,曜帝动了真格,她怕司一珞卷进去,最后落得跟贺蔚一样的下场……
不过有魏赫言在,应该不会让她再出头了吧……
沈茉冉如是想着。
早朝上,周昌将调查的结果呈上,曜帝看了两眼,忍着怒气笑道:“你说城外的百姓是自愿卖地,一个村子一百多户人家,辛苦你每一家编出一个卖地的谎言,还按上了手印?”
“是你傻,还是当朕好糊弄?”
曜帝提高音量,将周昌递上来的折子从高台上扔下去。
散开的折子上是上百个鲜红的手印。
“窥一斑而知全貌,朕给你一个月时间,就算来不及查直隶所有地区,至少要给朕一个县的数据吧?这是什么?”
这本就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使,周昌跪在大殿上,任由曜帝责骂。
他递上来的这一份折子,未必不是试探曜帝的态度,曜帝若是轻拿轻放,大家也就都能安心,曜帝若是大发雷霆,至少他不用做无畏的挣扎。
就算他把数据做得再真,只要曜帝想发作,总能找到理由。
“儿臣无能,请父皇责罚!”
这段时间他拜访了不少大臣,就连沈案兴和伯安也曾给过他指点,这桩差使只能这么办。
曜帝命人重新将周湛的调查结果搬上大殿,指着装满箩筐的数据问道:“这桩案子,众位朝廷肱骨,觉得该怎么处理?”
他也在找一个能和平解决的方法,但是底下的人却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前两年在盛京城掀起的清洗,已经让各处的官员们忧心忡忡了,如今要是再杀,朝中的官员至少要损失一多半……
魏赫言瞧着司一珞笔挺的身影,拳头一紧。
只看曜帝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了。
“皇上,这桩案子牵涉众多,依臣看来……”谢韫站出来,语气一顿,“皇上,依臣看来,这桩案子牵涉的官员众多,为了朝廷着想,可以从轻处理……”
谢韫代表着清流,谢韫一脉并没有牵扯到这桩案子当中,他肯站出来发言,让大家心里悬着的石头都落下来。
曜帝怎么着也会给谢韫几分面子。
“谢卿打算如何处理这桩案子?”
曜帝的声音没有起伏,让人猜不出情绪。
谢韫上前一步,提议道:“皇上,民是国的根本,但是朝臣是朝廷的根本。虽然说朝臣权贵们借用权势侵占百姓的田地违背了朝廷的律法,但若是一杆子将所有人都打死,以后朝廷指靠着谁给皇上分忧?”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距离上次清算才过去几年,这些人就又大张旗鼓地侵占百姓的田地,不重罚只会助长底下的人嚣张的气焰!
况且如今的天下看起来稳定,实则外忧内患,北边的北辽,东南的倭寇还有西南的夷族,再加上天灾,若是百姓不能安稳,只怕他这个皇位也坐不稳当……
曜帝也不想轻拿轻放,给了周湛这么长时间去查,就是为了算账!
“朝廷举办科举,选拔官员是为了让他们为朝廷出力,为百姓办事情的,不是为了让他们高人一等,借用职权敛财的!难道说朕选拔出来的官员们干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朕还要给他们留一线?”
曜帝的脾气眼看着就要压制不住了。
大殿上的臣子们一个个低着头,心里期盼着谢韫能再给他们多说几句好话,毕竟他们不是沈案兴,名下的那些田产地契,一查一个准。
谢韫不慌不忙地开口劝道:“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对照着眼前这份名单,由朝廷出面,将权贵们侵占的田产再还回去,造成了多少损失,再赔给百姓。”
“对于犯事儿的官员,朝廷可以量刑,但是允许朝臣们用银钱粮草赎罪,这样既能解决问题,又能体现皇上的宽宏大度,更能警醒朝臣,一举三得。请皇上三思……”
这些话从谢韫嘴里说出来的效果比沈案兴和伯安说出来的效果好,谢韫置身事外,若是换做沈案兴和伯安开口,总有为自己洗脱罪名的嫌疑。
谢韫的话落下,身为谢韫一脉的代表,苏木站出来附议道:“皇上,臣觉得谢阁老所言有理,法不责众,朝廷的律例中也有权贵可用银钱粮草赎罪的规定,何况此案涉及的官员太多,若是都处以重罚,天下就该乱了套,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有苏木带头,沈案兴和伯安的授意,大殿中陆陆续续站出来一多半官员附和。
直到最后,所有官员都跪下求情,曜帝这才长舒一口气,似是妥协,但是主动权一直在他手中掌握着。
“既然如此,诸卿觉得这个任务交给谁,能让大家放心,能让百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