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这一趟，去了好几个月，京城已经有秋意了……”
周湛似在感慨，语气如往常一般闲聊。
“不知五哥这一趟可有收获？”
他的态度倒让周裕觉得稀奇。
“父皇问了同样的问题。”茶楼临湖，透过窗子能看到宽广的湖面，周裕捏起茶杯放到唇边，“治理蝗虫跟徐州那次不一样，不过凡事亲力亲为总不至于出错。”
“父皇下令免了西北三年的赋税，对百姓来说，能喘一口气了……”
“七弟今日找来有什么事情吗？”
他半天不进入正题，周裕问了一句。
周湛将煮好的茶分倒在他的杯中，笑道：“以前你我都没有成亲时，时常这般品茗聊天，五哥如今似乎有些不习惯了……”
周裕一早就盯上护国公府，盯上周湛，从小便对他很好，只是后来……
“确实有点不习惯了……”周裕轻笑道，“我们兄弟之间有误会，又一直没来得及解释清楚……七弟，我们还能跟从前那般无话不谈吗？”
周裕语带试探，周湛笑应道：“打虎亲兄弟，五哥若是不计较，我们今天就握手言和如何？”
不管周湛抱着什么态度，对这个结果，周裕求之不得。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两人闲聊许多，一直到天色将晚，秋风吹起垂落在湖畔的柳条，枝条上一两片枯黄的叶子落在水面上，被水波卷向湖中心，阳光洒在水面，粼粼波光刺眼。
“五哥应该能休息几天，如今秋色正好，不如趁着现在有空，明日你我去城外郊游？”
周湛瞧着外面的波光出神。
“原先想着等身子好了，一定要游遍大周的名山大川，但是真等到身子好点儿了，却又被拘在盛京城，哪儿也去不了……”
他的语气之中尽是遗憾，周裕应道：“七弟什么时候想出城，只管去府上喊我就是，我们兄弟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想当初，你我无话不谈……”周裕收回视线，笑道，“到了晚饭的时辰了，咱们不如移步探春楼？”
“正有此意，五哥请！”
两人移步探春楼，把酒言欢，一直到外面准备宵禁，这才各自回府。
今日只是简单的叙旧，却喝了不少酒，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周湛就开始头疼。
沈茉冉吩咐下人熬好醒酒汤又给他灌下去。
“你最近的应酬倒是越发多了……”
她的语气有些幽怨。
周湛抓住她的手背翻了个身。
“以后我尽量少些应酬……”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沈茉冉只是一时有点不习惯，也替他担心。
“今日跟五哥约定了出城游玩，你在家好生歇着。”
一觉睡到这个点儿还能去哪里游玩……周湛穿戴整齐找上门去，周裕也是刚睡醒。
“五哥，咱们出发吧……”
周裕还有点懵，想到昨天喝酒后两人说的话，这会儿再推辞也显得没有诚意。两人轻装简行出了城门。
“七弟可有好去处？”
周湛咧嘴笑道：“五哥，阿冉快该临盆了，我想去径山寺上柱香，求菩萨保佑……”
周裕在径山寺吃过几次亏，要是在出发之前直接就说明目的地，他心里肯定会反感。已经出了城门，这个时候再说其他的话也没有意义了。
周裕眉头皱了皱，不太情愿，但是碍于面子，也没拒绝。
“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骑马行路比马车快，两人在午时之前赶到径山寺，求了平安符，天色还早。
周湛提议：“五哥，上次在后山，五哥就没有察觉到径山寺的后山似乎有些不同吗？”
周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警惕道：“七弟想说什么？”
周湛摇头道：“五哥放心，上次的事情我也觉得蹊跷，径山寺的后山怎么会有机关阵法呢？我这段时间好好想了想过往，五哥待我极好，又怎么会去算计阿冉……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听说有些阵法会让人产生幻觉，那次我也是在径山寺后山遭到刺杀，总觉得这个地方奇奇怪怪。趁着现在能腾开手，我想去后山看看，五哥可愿意一起？”
周湛话里话外暗指径山寺后山有不同寻常之处，上次的确是周裕算计沈茉冉，他本来很心虚，但是周湛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理由，他要是不去……就真显得他真心虚了。
“既然如此，我们要多带一点护卫……”
两人各怀心思，周湛没心眼似的催促道：“趁着太阳正好，咱们快些过去看看！”
进入林子，周湛看似闲逛，实则走了最近的路程，直奔宝藏的藏身之处。
意外发现宝藏……任谁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本就多疑的周裕，假装制造巧合倒不如两人默认这真的是一场巧合。
“前面有个山洞……”
径山寺的后山是连绵不绝的山岭，山高林深，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周裕暗中握紧怀中的匕首防备着，以为周湛是想借机除掉他……
“我们好像迷路了……”
周湛语气无辜，“都怪我，要不是我执意往这边走，咱们也不至于迷路！”
周裕早就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两人虽然都带着护卫，但是他心里还是发毛，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天色不早了，看来今晚，我们要在野外度过了……”
却见他叹了口气，指挥着护卫去捡柴火打猎。
“天黑之前肯定是回不了京城了，要不咱们今晚就在山洞里将就一晚上？”
周裕盯着他脸上的表情。
“也只能如此了……”
以往从来没有往林子中走这么深，周裕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却见周湛清理了洞口的杂草，率先走进山洞里。
“以前没发现这里有一个山洞……”
天色将晚，倦鸟在天上盘旋着落在树上，紧接着山洞里传来一声惊呼。
“五哥——”
“七弟！”
周裕收回视线，投向洞口。山洞里光线很弱，护卫点上火把，照见周湛惊慌的表情。
“怎么了？”
周湛指着地上杂乱的脚印说道：“这儿有脚印，有人来过这里！”
周裕也看见地上的脚印，脸色也是一瞬间变得煞白，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脚印？
“小心一些……”
护卫警惕地拔出随身佩戴的刀剑，众人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隐约听见有水声。
周湛指着脚印延伸的方向，声音虚弱。
“好像在那个方向……”
周裕眼神示意护卫上前查看。
火光明灭中，周湛手掌握拳掩唇轻咳，表现出紧张的情绪来。
护卫很快就回来了。
“殿下，这个山洞很深，前面有泉水，是泉水的声音。”
周裕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仍旧没有松开，隐隐感觉周湛是故意将他引到这里，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只为了看一潭泉水？
余光瞥了一眼像小白兔一样无辜的周湛，周裕抿了抿唇，吩咐道：“往前再走走，去看看这个山洞到底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