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中安静得可怕,五月份的盛京城日日闷热。

今年是天武十九年,司一珞坐在值房里努力回忆着上辈子的今年发生了何事,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想不起来。

可能是这一年太过平淡了吧,平淡的每一天都时候一样,上朝,下朝,忙衙门里的事情。

但是这辈子的天武十九年却不一样,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快就要足月了。

手掌覆在肚皮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另一个生命顽强的力道。越往后,反倒没人说什么了,她的肚子看上去确实只有七个月大,别人就是想造谣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还不到散值,韩王府的马车就已经在衙门口停着了。

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到衙门散值,司一珞上了马车。

宁城摘

“那家伙走不开,千叮咛万嘱咐,非得让我来……”

这是司一珞第二次见宁城,他的皮肤比上次见面更黑了些,应该是刚从军营过来。

“我还能行。”

司一珞上马车的动作仍旧潇洒,除了挺着一个不算很大的肚子之外,她的行动没有任何迟缓。

宁城把目光落在她肚子上。

“你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

每个人都关注这个问题,只有司一珞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宁城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太医说得生出来才知道。”

两人都不是擅长聊天的人,两句话下来就都没有话说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宁城觉得别扭,重新戴上面具,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司一珞低头闭目沉思,想着公务。

“算算时间,你还有半个多月就要生了吧……”

宁城隔了半晌才又开口问了一句。

司一珞算了算日子,确实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

到时候还得想个法子……

为了避嫌,宁城又转过头去。

“要是生个男孩就好了……”

宁城的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魏赫言想要个儿子,宁城想让她生个男孩,沈茉冉也说男孩好,不用遭受女人的痛苦。

司一珞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心里却期盼着是个女孩,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她担不起,但如果是个女孩的话……对大家都好!

进入六月里,天气越发的热了,哪怕只穿一层薄纱,也热得在屋子里待不住。

苗聪从库房里搬出几盆冰块儿放在司一珞的值房里。

“大人,这是宫里赏赐的冰块儿,咱们今年跟着您也能享享清福……”

司一珞如今是韩王妃,韩王三五不时的就进宫求曜帝照看,曜帝大手一挥,直接往锦衣卫衙门调拨了一批冰块儿。司一珞用一些,剩下的都分给下属了。

去外面办案回来能吃上一碗碎冰,就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了……

苗聪见缝插针来拍马屁。

“往年也没少了你们的冰块儿……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这两年她上任以来,在私库里屯了不少钱,夏天也经常买些冰块儿来给大家解暑。

但是总归要自己花钱,夏天的冰块儿还格外贵,能有免费的冰块儿用,还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

“嘿嘿,大人,您忙!”

苗聪放下一摞卷宗,退了出去。

连续多日高温干燥,院子里的树叶都耷拉着没有精神。

傍晚散值时,突然刮起了大风,掀起地上的灰尘和碎石屑,直往行人的眼睛里钻。

车夫正拉着缰绳安抚受惊了的马匹,魏赫言从马车里钻出来,扶着她上了马车。

“钦天监刚算了,今天晚上恐怕有一场大暴雨。”

他心里头一直闷闷的,怕有什么意外,好几次晃了神,曜帝这才让他早点出宫。

“我心里一直突突直跳,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魏赫言捂着胸口,“该不会是你要生了吧?”

司一珞没什么感觉,瞧着他紧张的样子,叹道:“应该不会,陆太医不是说了,最快也要六月中,这才月初,还有十多天呢。”

天气太热,两人都没有食欲,简单用了些晚膳。一道闪电劈开还没有彻底黑下来的天空,电光过后,是一声接着一声轰鸣的雷声。

不远处的树干疯狂摇摆着身躯,似乎要被狂风连根拔起,到处都是被风刮断的树枝。

萧元锦换上一身夜行衣,看着街上慌忙收摊的摊贩和匆匆往家里赶的行人,笑道:“我们的机会来了……”

“堂兄……”

萧破云问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萧元锦嗯了一声。

“趁着现在城门还没有关,我们立刻出城,待到了城外再换上马匹,连夜赶路。那些人最快明天早上才会发现我们不在驿馆,到时候,我们早就逃出京城了。”

“逃出京城外,有人接应我们。”

乌云突然遮蔽了天上的亮光,一辆不起眼的青灰色马车从驿馆楼下经过。

或许是为了赶路,车夫一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了下去,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又急忙爬起来,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下来。

等车夫重新上了马车,赶着马车一路疾奔,赶到城门口时,正在关闭的城门恰好还留了条缝隙。

车夫拿出主家的令牌。

“我是城外皇庄的管事,麻烦各位军爷通融通融!”

城门口的风格外大,几个壮汉顶着城门也没能将门关上,车夫掏出一袋子铜钱,“这些给今天当值的军爷买酒喝!”

城门被风吹得关不上,领头的将官看了看腰牌,又往马车里瞅了一眼,马车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

其他人腾不开手上去检查,将官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挥了挥手。

“放行。”

“多谢军爷!”

马车顶着风窜出城门,一道惊雷突然劈在不远处的树梢上,粗壮的树干瞬间就被劈成两半,车夫急忙拉住缰绳,在树干倒下来之前停下。

“好悬!”

城门合上的最后一刻,将官替车夫捏了把汗。

萧元锦和萧破云从马车后跳下来,躲进旁边的密林当中。

“世子,公主。”

岳北书头戴斗笠从树干后面钻出来,“马匹已经备好,你们快些上马吧。”

萧元锦看了眼岳北书,抿了抿唇。

“后续跟宸王的约定就交给你了,小心些,别被司一珞抓到。”

岳北书点了点头,把缰绳交给两人。

“世子放心。”

萧元锦翻身上马,萧破云又回头看了岳北书一眼,追上萧元锦问道:“堂兄,岳北书真的可信吗?”

骑在马背上的男人身上散发出野性,马鞭狠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跑得飞快,萧破云一张嘴吃了一嘴沙子。

“谁都信不过,等到了前面,我们再折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