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饭点儿,人都聚集在各个酒楼饭馆,街上人不多,司一珞骑在马背上走得很慢,经过探春楼,抬头与一双眸子对上。

沈茉冉遮掩面容作男装打扮,对面坐着一位黑衣公子。

夫妻两人又玩儿什么花样?

“司大人,楼上还有雅间,您楼上请——”

探春楼的伙计热情地迎出来,司一珞把缰绳甩给他。

“楼上有约,不用引领,我自己过去。”

雅间内,沈茉冉摇着折扇说道:“我就说阿珞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我,咱们的打赌我要赢了。”

周湛打量着她的脸,他亲手给她易容,五官虽然没有遮掩,但是做了肤色和眉形的调整,此时又是男装打扮,就算是很熟悉的人,第一眼看见也得反应一会儿。

“司一珞说不准是来赴约……”

话音刚落,司一珞就推门进来,转身关上房门冲两人抱了抱拳。

“殿下,王妃娘娘,下官打搅了。”

沈茉冉掩唇笑了起来,周湛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一下。

“不打搅,我刚才还跟殿下打赌呢,赌你肯定能认出来我,殿下不信,所以这顿饭殿下请,快坐下吧!”

司一珞取下佩刀和官帽。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沈茉冉见了司一珞之后就格外活泼,眉飞色舞的说道:“我们来盯梢!”

司一珞抬了抬眼。

盯梢?她还从来没见过坐在探春楼雅间里盯梢的。

“你进来时,一楼大堂里侧最靠右的桌子上,是不是有一个穿着姜黄色锦衣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书生?”

司一珞回想了一下,点头应道:“是有一个身穿姜黄锦衣的男子,身材中等,模样算得上清秀,他旁边还有几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书生,其中穿着宝蓝色金钱纹的年龄稍大点儿,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不像好人。”

只是从一楼大堂经过就把桌上客人的特征记得这么清楚,沈茉冉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穿着姜黄色衣服的男子就是叶旭,江芸的心上人,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被分配到了江浙地区的市舶司,你认为此人如何?”

只看一眼就让她给一个人定性,司一珞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看那个宝蓝色男子不像好人,有什么依据?”

第一次见一个人的时候会有产生第一印象,再根据自己的主观判断,喜不喜欢这个人。这是正常人的反应,但是司一珞不是正常人,她的处境不允许她凭借第一印象判断一个人。

“贼眉鼠目,席上一直在吹捧叶旭,不住给他灌酒,要么是想算计他,要么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些好处。”..

沈茉冉狗腿地给她倒了杯清酒。

“那咱们就等着看看。”

沈茉冉眯眼笑着,一看就是憋着算计,司一珞反正也不忙,便陪着用了午餐。

午后街上的人多了起来。

“出来了!”

叶旭的姜黄色衣服放在人群里并不显眼,而穿着宝蓝色锦衣的小胡子就十分扎眼了。一行人喝多了,互相勾着肩膀沿街走去。

酒足饭饱,大家各回各家,叶旭与众人分别之后,却跟着小胡子走了。

周湛吩咐隐月跟上去,叶旭脚步虚浮,一看就是喝了不少,被小胡子拖着拐进一处小巷子,主街后的小街里也开着许多店铺,两人行至一处干货铺子停下。

“哥哥!”

从铺子里迎出来一个十六七岁打扮朴素的少女,瞧见小胡子也喝了不少,两人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便主动从他手里接过叶旭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搀扶着他往铺子里走。

“哥哥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不好好念书,成天出去胡混,小心爹骂你!”

小胡子嘿嘿笑着说道:“爹这不是进货去了,没事儿,我躺一会儿就行,这是我同窗,人家厉害,今年高中被分配到江浙,你把他扶到后面的屋子里,帮哥哥好好照看着,我就在铺子里眯会儿……”

少女把叶旭搀扶到后院,打了水帮他净面。

刚才的酒桌上,叶旭被小胡子吹上天了,小胡子说他家里做生意,答应了借他一千两银子,跟他说自家妹子最崇拜他这种才子,想见见他……还说哪怕是做妾呢,要是能嫁给他这样的男子,就是福气……

跟着他来了这里,本以为小胡子长得其貌不扬,他妹子也不会有多好看,谁承想,十六七岁的少女虽然不会打扮,但是身上是真香啊……

男人喝点儿酒,脑子就不听使唤了,各种让人浮想联翩的想法冒上来,少女的手指无意间蹭在脸上,被指尖拂过的皮肤痒痒的,他突然伸手抓住少女的手腕用力将人带进怀里。

少女惊呼一声,推拒道:“公子,你做什么?”

叶旭心里想着女孩子家脸皮薄,还不好意思说呢,明明对他倾心,还要装作一副贞洁的模样。

“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就是妾吗,这个名分他给得起。

少女还在惊呼,拼力反抗却被他压制住动弹不得。

“救命啊——”

叶旭被她挣扎得烦了,甩手给了她一巴掌。

“不就是个商户之女吗?清高什么?你哥哥就算读二十年书也没资格参加科举,能跟着我,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少女挨了一巴掌,脸顿时就肿了起来,又怕又委屈,朝着外面大声喊道:“哥哥,快救我——”

前面铺子里,小胡子睡得迷糊,有客人进来买东西,喊了两声没人应答,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后院的动静,上前推醒他问道:“你家妹子在里面喊救命呢,你快去看看吧。”

恰巧小胡子的爹去进货回来,见他喝了酒,碍着店里有人,没有立刻动手揍他。

“对不住,您要点什么?”

客人摇了摇头,指着后院提醒道:“我听见你们家姑娘在后面喊叫呢,你先去看看吧……”

“没事儿,那丫头能有什么事情,您想要点儿什么,我先去给您取!”小胡子爹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虽然想骂小胡子,但还是笑嘻嘻地跟客人闲话着家常,“我这个儿子啊,读书不行,让他做什么都做不好,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管怎么说,能去读书就很厉害了,我来买点儿红糖,你这会儿要是有空,先帮我包两斤。”

小胡子爹找来油纸,包好之后拿起秤正准备称,突然听见后院里扑通一声,同时伴随着女子凄厉的哭声。

“爹,快救我!”

小胡子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跑到后院,院子里的场景让他火冒三丈,自家姑娘衣裳都被撕烂了,脸上也肿着,唇角还有血迹,衣衫不整地绊着门槛摔在院子里。

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长得人模人样,但是同样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子。

来买东西的客人凑在小门外看热闹,瞧见这个阵仗惊了一声。

“掌柜的,要不要帮你报官呐?”

迷迷糊糊的小胡子一下子惊醒。

“报什么官?发生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