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

碧桃把荷包放到他手心。

“多谢大小姐赏赐!”

她久去不回,杜氏让丫鬟出门迎她。瞧见有人,长德急忙把荷包藏起来。

“小姐,殿下累了,在您房里休息,时间还早,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沈茉冉应了一声,回头跟长德说道:“你回去吧。”

“碧桃,你去跟娘说一声,我先去看过殿下。”

……

从相府回家,周湛就病了,病得不爱说话,不喜欢搭理人。

他病了,沈茉冉该给他请太医瞧病就请太医瞧病,该让下人熬药送来就熬药送来,不管他喝不喝,反正每天早晚各一碗药端进房中。

不知道是哪里走漏的消息,湛王不育的消息暗中在几个王府传遍了。

对此,周湛的病就更重了,太医往湛王府跑得就更勤快了,从一天两碗药变成了一天三碗。

满屋子都是熏人的药味儿,周湛看着放在面前黑漆漆的汤药,彻底泄了气。

“良药苦口,殿下,妾身喂您吧。”

沈茉冉手中攥着帕子,端起药碗举到他唇边,贴心地舀了一勺吹凉。

周湛熟练地夺了药碗,将汤药尽数倒进门口的花瓶里,咚的一声放下盛药的瓷碗。

“闹够了没有!沈茉冉,往本王头上泼脏水这种事情,你不是第一次做了,这次更加得心应手了啊——”

上次为了报复他,让人误会他不行,这一次他什么都没做,屎盆子就扣到他脑袋上了。偏偏她还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日日衣不解带,顿顿汤药伺候着……

周湛越想越气,“你服个软就这么难吗?”

他能隐忍这么多天,说明他还是很有耐性的,沈茉冉笑道:“殿下误会了,太医前些日子给您开的方子确实是养元补气的滋补中药,您难道没发现这几天换了方子吗?”

自家王妃非但不哄着他,反而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周湛哼了一声。

“从一天两顿,变成一天三顿?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有不同,到底玩儿什么名堂?”

沈茉冉将两张药方取出来摊在桌子上。

“殿下久病成医,可能看出来区别?”

两张方子上的药材都很常见,但是这两副药却是截然不同的功效。

周湛狐疑地拿起来对比。

“九夜重楼二两半,冬至蚕蛹只一钱,加入隔年雪中煎……”

第二张方子上只有三句诗,周湛脱口而出最后一句,“可解世间相思苦!”

他的表情龟裂,一向儒雅讲理的周湛伸手将沈茉冉拽过来禁锢在怀中问道,“沈茉冉,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茉冉眼睛弯起来,手指点着他的鼻子说道:“当然是表妹离开之后,殿下患上了相思病啊!你猜如今皇上会不会庆幸让表妹回了西北,再也不会留护国公府的亲眷入京为质?”

护国公府的男丁回京,会成为周湛的助力,女眷回京,常锦婵就是前车之鉴,遭到各方算计不说,万一让哪个皇子跟护国公府联姻,他怎么能安心!

“这就是你的目的?”周湛没想过这一层,叹道,“但是我的名声,如今彻底毁了,这一点你该怎么补偿我?”

现下没了常锦婵时常捣乱,周湛也不管外面的太阳挂在正中,青天白日抱起她将她放在**,“攻破谣言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我们尽快生个儿子!”

沈茉冉单手撑住他的胸口将他往外推,调皮笑道:“才刚发生了径山寺后山那件事情,我若此时有孕,关于殿下的谣言不仅彻底洗不清了,反而还要再戴一顶帽子……”

“殿下自己想清楚后果。”

周湛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他此时的脸肯定是绿的。

沈茉冉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笑道,“殿下不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吗,如今怎么不管用了?”

在遇见沈茉冉之前,周湛觉得自己的心眼够用,足够他自保,也足够他不动声色站上朝堂。直到现在才发现,遇上沈茉冉,他的这些心眼很轻易就被她看穿了。

“沈茉冉,我上辈子欠了你吗?”

一口气吊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周湛觉得自己真的要病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沈茉冉,他如今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上辈子的他没活过去年春天那场刺杀。

他待她太好了,好到让她对周裕的恨意似乎都淡化了不少。

普通男人若是被人指责议论男人那方面,气都要气死了,他还能一如既往对她好……沈茉冉良心发现。

“殿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怀不上孩子,我本心,很想拥有属于我们的血脉。但若是我一直没有……”

想到上辈子的结局,失落感爬上心头,不得不接受丈夫一房又一房妾室侧妃娶回家中,从初时的争风吃醋心里嫉妒难受到后来的麻木,她不知道咽下了多少委屈。

如果她一直无法孕育子嗣,他也会这般吗?

旁人不知,传出这则谣言的真正目的是,她没有安全感了。

在他日日夜夜的温情之中沉溺,沈茉冉发现她熬死他的愿望似乎变淡了……

“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还年轻,孩子早晚会有的。”

周湛的吻印在她唇上。

午时的太阳已经开始让人觉得晒得慌了,宫中批复的折子传到各部,礼部加急赶制了官服,三天时间内进宫谢恩。

今春的新科进士领了差使,就该动身出发去上任了。

以往有头三甲入翰林的传统,也有的学子家境殷实,或者背后有靠山,只需要稍微活动活动就能留在京城。

今年沈案兴按照往年惯例把名单递上去后,一律被打了回来,包括前三甲在内的进士,今年的进士们竟然全部放到京畿之外任职。

头三甲中,张进被发配得最远,被发配到西南的武定府,周渊也不近,去了泉州,江童稍近一些,在彰德府下的临漳县担任县令。

其他人也各有去处,对于这个安排,大家心里都很忐忑。

很多人慌了神,到处托人找关系,一时间,京城的各大茶楼酒肆座无虚席,屋顶上掉下来一块儿瓦片,砸到的都会是一些大人物。

张进第一次觉得焦躁,用两壶酒把周渊哄到司一珞府上,等着她散值回来商量曜帝此举的用意。而此时,江童谢韫苏木等人也聚在湛王府,对今年的分配十分意外又觉得难以琢磨。

司一珞散值回府,瞧见张进与周渊,瞬间就明白了他们今天的目的。

周渊承过司一珞的情,起身恭敬行了礼,张进就直接的多。

“饶是我自认饱读圣贤书,也没明白皇上此举的用意是什么。帝王之心难测,阿珞,你在皇上身边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

司一珞让二乔取来三件斗篷,扔给他们两个。

“别声张,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