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模糊间听见外面的人议论道:“这丫头皮相不错,卖到窑子里能卖不少钱!没想到让咱们哥俩捡了个便宜!嘿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人将麻包扛在肩上,常锦婵不敢动,伸手摸向腰间,拔出匕首,伺机把麻包割破了一个小口子。

入眼漆黑一片,烟花和人潮的声响被远远抛开,小巷子里人影绰绰,隐约看见几个人肩膀上扛着东西,她本想呼救,却听见他们互相打招呼。

“癞子,你们今天才绑了一个吗?我跟老三都弄了两个了!”

背着她的人附和道:“他娘的,费了老大劲儿才弄来这一个,赶紧装扮一下把人弄出皇城才算完事儿。要是被附近巡逻的禁军发现了,咱们掉脑袋都算轻的!”

常锦婵虽然害怕,但是听到这里突然就有了底,她还在皇城里,这些人要想把她弄出皇城,必须要经过关卡,到时候就是她的机会。

男人将麻包放在地上,常锦婵刚收好匕首,头顶的麻袋就被人扒开。

“癞子,给她外面裹上衣裳赶紧走。”

脏兮兮的衣裳裹在身上,脸上还被抹了一把灰,常锦婵的头脑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忍住喉咙间的痒意,被男人背在身上。

“咱就说咱家妹子看灯看累了,睡着了,可别说漏了嘴。”

“对了,保险起见,咱们的蒙汗药呢,给这个小娘皮灌上点儿!”

常锦婵眼皮一跳,趁着另一个人从腰间摸蒙汗药的功夫,当机立断,拔出匕首扎在眼前男人的喉咙上,又立刻拔出,刺向另一个人。

惨叫声中,她急忙起身往外面跑,只听身后的人喊道:“快抓住她!”

从四面涌来十几条黑影,慌不择路跑了一阵,被逼到角落,三面都是高墙,也没有借力的地方。

她在家里时虽然经常跑出去玩儿,偶尔也翻墙,但是这么高的墙,没有助力她也翻不过去。

十几个男人拿着棍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常锦婵默默判断了一下打赢的可能性,心一横牙一咬,把匕首横在胸前,准备拼了。

想她堂堂护国公之女,能被几个小混混欺负了吗……

抹了把脸上的灰,她在西北,大小也经历了几次刺杀绑架,没事儿的……

肩头突然搭上了一条软哒哒的东西吓她一跳,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截绳头。

抬头看去,烟花正好照亮夜空,墙头一条人影翘腿坐着。

“我拉你上来。”

说话的竟然是女声,常锦婵突然觉得热泪盈眶,拉紧绳子,下一瞬身体离地向高处冲去,被一只手臂捞住,稳当放在墙头。

“是你!”

墙头上的人正是司一珞,她惊讶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司一珞斜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这儿是我的衙门,有人在锦衣卫衙门外面拐卖人口,若是让他们得逞了,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这话说得很狂妄,但是常锦婵这会儿突然能理解沈茉冉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

“臭娘们儿,提醒你少管闲事儿,要不然我们连你一块儿抓了!”

底下的男人原本还有些忌惮,皇城里是朝廷的各个衙门,连着内城,内城之中集中了京城百分之八十的权贵,在这里出现的人,他们都惹不起。

但是瞧见墙头上只有一个人时,他们的底气又冒出来。

“这个小娘们儿杀了我们的同伴,你把她交出来,我们不为难你。”

面对底下嚣张的人,司一珞只想笑。

“你们知道你们绑架的人是谁吗?”她的声音不带温度,“护国公常建之女。你们又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

为首的人还没把话说完就感觉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喉间的疼痛让他他惊恐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人,血从手指缝里渗出来,另一只手指着她:“你,你……”

却像是乌鸦的叫声一般难听。

司一珞没杀他,只是割破了他的声带。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一花,一阵风之后,他们身上突然开始僵硬,动弹不得。

司一珞扔下一捆麻绳,将他们绑成一串。

完成这个动作,项云也将那些被他们灌了迷药的女子喊醒带过来。

“将这些人送到京兆衙门吧。”

常锦婵眼睛一眨不敢眨,她都没看清司一珞的动作,这些人就都被制服了?眼看着他们要走,咬牙从墙上跳下去。

“喂,等等我!”

京城的墙比她爬过的墙高了近一倍,这么下去肯定要崴脚!

“啊——”

周福带着护卫找得心慌,听见尖叫声,急匆匆赶过来。

这么冷的天,冒了一头汗,可见有多着急。

司一珞将常锦婵放下,回头对着周福说道:“带常小姐早点回去吧,灯会上人太多,每年都有很多年轻女子和小孩子被拐卖。”

常锦婵身上被裹了麻布外套,脸上也被抹了灰,她经历过什么不用说周福也能想象得到,对着司一珞长拜到底。

“多谢司大人帮忙!”

司一珞抿唇颔首。

等他们离开之后,拿面具遮住脸,从小路汇入人潮继续逛着。灯会要持续到十五,她也不是非得来凑热闹不可,只是今天晚上魏赫言进宫当差,她觉得无聊,便带着府上的人出来逛逛。

不远处,魏臣在破解灯谜,陈卓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他对灯谜不感兴趣,但是他喜欢猜对灯谜后的奖品……那是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匕首上的宝石应该能值不少钱。

民间能人多,魏臣试了一圈没能赢到奖品,陈卓遗憾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没事儿,让那两个试试!”

他朝着人潮中努嘴,予墨跟言礼两个人也混在里面,公西允抱臂看着,有点恍惚。

外面的世界仍旧热闹,但是跟他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

正晃神间,有人撞了他一下,道歉后离去,他才发现手里多了一张纸条。

回头看了看,给他塞纸条的人早就看不见了,大庭广众,他也没敢拿出来,悄悄把纸条藏起来。

谁给他塞纸条?

纸条上会是什么内容?

对方有什么目的?

他有点心不在焉。

言礼和予墨也铩羽而归,陈卓对着岳北书说道:“你不去试试?”

岳北书摇头道:“不试了,不过是自取其辱。”

予墨炸了锅。

“什么叫自取其辱?岳北书,你什么意思?你的身份又高贵到哪儿去!”

他摇摇头,站在原地看着猜灯谜的人群,察觉到公西允今日的不同,问道:“大人呢?”

原以为今日的热闹与他们无关,没想到司一珞竟然会带他们出来,越来越摸不清楚司一珞的心思。

予墨是个没心眼的,瞅了一圈没看见人,语气就变了。

“这么热闹又浪漫的晚上,我还摆脱不了你们几个,几个大老爷们儿一起看灯,怎么都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