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一珞匆匆赶到诏狱,公西淳双目赤红,面目仿佛地狱的恶鬼。

“太子的魂魄来勾人了!哈哈,当初害过太子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周荣、周昌、周宸……他们都想谋反,我就是受他们的指使!我倒想看看曜帝会不会杀自己的儿子!哈哈哈……”

“这是怎么回事?”公西淳的状态一看就不对,司一珞问苗聪,“你又用刑了?”

“没有,我只是遵从大人的吩咐,将公西淳的妻儿带到他面前,然后他就这样了。”

“有说什么吗?”

苗聪摇头道:“没有,只站在牢房外面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看了一眼……不对!

“妻儿看到丈夫遭受酷刑,无论如何也不会只看一眼!”身后传来第三道声音,司一珞回头,魏赫言走路带风,“公西淳的妻儿有问题,查!”

“督主。”

刑架上的人神态癫狂,旁人不敢靠近,魏赫言沉声道:“他这个样子像是中毒,确定没人接触过他吗?”

苗聪默了一瞬,开口道:“公西淳的妻子商氏不忍他受苦,托我给他一个香包,我检查过没问题,才拿进来给他。”

“香包呢?”

苗聪回头,吩咐几个力士上前按住公西淳,从他手里扒出了一个染着血的香包,香包还能看出原本的豆绿色,苗聪从里面的香料里找到一个泥丸。

魏赫言接过来凑在灯下看,泥丸上有一个小窟窿。

“蛊毒……”

“商氏有问题,来人,去将公西淳的妻儿带上来!”

魏赫言上前查看公西淳的掌心,用清水冲洗了三遍,才在他手心看到一个红点。动手将他的衣服撕开,只见他心口处的皮肤上下鼓动,一团漆黑的东西藏在皮肤下。

“噬心蛊!”

以血为食,以心为食。

“心肺俱裂,公西淳怕是活不过今晚。”

人在诏狱里出了差池,司一珞恐怕逃脱不了责罚,若是能撬开商氏的嘴……看守商氏的下属慌张跑来。

“大人,督主,商氏死了!”

司一珞呼吸一滞。

“公西允呢?”

“公西允还活着……”

“将他带上来!”

下属将人带上来,魏赫言与司一珞同时回头,只见十六七岁的少年浓眉大眼,一脸怒容地瞪着他们。

“你们害死了我爹娘,我一定会杀了你们给我爹娘报仇!”

司一珞对少年的威胁充耳不闻,她在想另一件事。

“商氏是怎么死的?”

进牢房之前搜过身,她身上的蛊虫香包查不出来,但是其他东西应该能查出来,自杀应该不会选择如此痛苦的方式。

“回大人,商氏死于鹤顶红之毒。”

鹤顶红……那就是在诏狱里有人协助,否则她根本带不进来。

“有谁接触过商氏?”

苗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下官立刻去查!”

司一珞看着一脸恶狠狠表情的公西允,视线转向他处。

“司大人有没有发现,公西公子似乎跟公西淳不很相像?”

魏赫言上前捏起少年的下巴端详,又看向架子上的人,喃喃道,“老子生得人高马大,儿子倒活像是个小白脸,身板五官皮肤,竟没有一处像公西淳。”

司一珞见过商氏,目光落在少年脸上,公西允与商氏很像。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司一珞也提起重视,吩咐下属,“去将公西淳的资料调出来,商氏的身份背景,日常来往的人,天亮之前我要看到详细资料。”

“你放开我!”

少年在魏赫言身上吐了口口水,魏赫言拿帕子擦着,冷声吩咐道:“拔他两颗牙!”

公西允张嘴要骂。

“若不是还要留着你说话,信不信本督拔了你的舌头?”

“有本事你杀了我!”

公西允面上半点不惧,魏赫言嗤笑道:“脾气倒是有点像你老子……”

十六七岁的少年跟魏赫言比起来就是生瓜蛋子,哪儿是他的对手,没几句话就被激怒。

司一珞开口道:“督主,眼下正事要紧,何必与小孩子较劲儿!”

魏赫言挥挥手,下属将人带走。他的视线在司一珞身上来回打量,弄得司一珞莫名其妙。

“公西允长得不错。”

司一珞啊了一声,魏赫言见她还没明白,开口解释道,“打个赌吧,你能查到的所有资料里,找不到半点可疑的地方。”

“公西淳截杀北辽使臣,商氏杀公西淳后自杀,唯独留了公西允给我们,我们打赌,公西允身上绝对有故事。”

司一珞回过味儿来,问道:“跟公西允的长相有什么关系?”

“大人!”苗聪沉着脸走近,“看守商氏母子的兄弟死了两个,一个自杀,一个他杀,线索断了。”

“大人,公西淳的所有资料都找出来了!”

两个消息同时来临,司一珞默了默,接过公西淳的资料。资料她其实早就看过,翻到商氏那一页,并没有多少记载,甚至连一个名字也没有,只有一个姓氏,还有可能是假的。

公西淳的级别还轮不到锦衣卫日常监察。

“商氏进门之后,于次年添了一个儿子,取名公西允。商氏不喜人际应酬,是以……并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司一珞合上资料,问魏赫言:“督主可有办法?”

魏赫言目光幽深。

“司大人不妨金屋藏娇,如果什么也查不到的话,就只能等。”

司一珞咬牙道:“为什么是我?督主也可以金屋藏之!”

“司大人风流的名声在外,更有可信度,公西淳背后的人更容易露出马脚。若本督将人带回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圈套。司大人放心,皇上那儿,我帮你说情,司大人就当为公务献身。”

“何况公西仇也算眉清目秀,司大人也不吃亏。”

司一珞呵呵两声,不置可否。

魏赫言注视着她的背影,问道:“司大人去哪儿?”

公西淳的蛊毒就算解了,他也是个神志不清的废人了,既然审不出更有用的消息,她就是天天泡在诏狱里也无济于事。

“回去睡觉!”

再熬下去,她的头发就保不住了!

想到魏赫言如锦缎般的长发,司一珞摸了摸头顶,天天熬夜头发还又黑又亮,真是惹人嫉恨!

魏赫言莫名想笑。

她的某些小动作不避讳人,似乎能透过她的动作猜出她心中所想。

司一珞专心查案,上达天听的任务就落在魏赫言身上。北辽使臣遇刺,背地里的关系暂时没有调查清楚,但是明面上,为了朝廷的颜面,曜帝必须安抚使臣。

出了六月,到七月份,伯阁老因为烟花作坊一案闹得也没有心情过寿,只摆了个家宴草草了事。

迎接北辽使臣的宴会办得十分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