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救
世界上哪有什么凭空消失的事情。
夏末不过是没有将那个有隐身属性的披风还给梅百线而已,她觉得自己是个厚脸皮的人,虽然说是从梅百线那里借得这东西,可是,用完之后,梅百线并没有找她要回来,她自然也不上杆子的去还给她,一来二去这东西便似乎好像也许成为了自己的。其实她到底也有私心,隐身是个逆天的好属性,虽然这件披风上的隐身只能持续三分钟,并且冷却还要五分钟,可是,在现在这种环境下,有一点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好,不是吗?
更何况,这不是就用上了吗?
在半空中夏末便开启了隐身的属性,她的身形就这样在所有人的面前消失了。说到底她不过是为了故弄玄虚罢了。要知道,虽然都是凭空消失,在半空中和站在地上相比,这唬人的属性陡然就提高了不止三五个百分点,更何况,在半空中消失,给人的视觉的冲击力要更强烈一些,从而给人的心理冲击也跟着更加强烈了。
这个道理就跟魔法师大变活人是一样的,远景魔术虽然看起来异常的魔幻,但是绝对没有近景魔术那么让人心惊肉跳,也就更加让人匪夷所思。那一种明明是假的,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可是偏偏却发生了,你还知道他是假的事情,给人心理上带来的冲击可不是一点半点。
夏末运用的也不过就是近景魔术师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罢了。其实她一开始本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但是,刚刚和那军官你来我往的对话的时候。她忽然就意识到,自己的现在的对手才真正的是油盐不进。拼人数,自己觉得不是对方的对手,想要用人质的方法。看看那军官视死如归的表现似乎也是行不通的,既然这些硬的都来不了,那就只好曲线报国了。
双方对阵。没有人说不许骗人是吧。
隐身的夏末轻巧的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虽然是晌午日光正高,可是还是吹这点凛冽的寒风,将那青不青黄不黄的杂草吹得弯了腰肢。夏末顺着风吹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在?草地上移动着,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的脚步隐匿在了这草丛的摇摆中。
她的时间只有三分钟,可不能随便的浪费了。现在并不是跟这些骑兵兜圈子的时候。快点离开这里才是上策。这是夏末的想法,可是,也是军官的想法。
就在夏末小心翼翼的纠正着自己的脚步朝着包围圈外面奔跑的时候,就听到在她身后的那个军官大喝一声:“她绝对不会凭空消失!给我搜,不要放掉任何一个角落!”
夏末一边不管不顾的往前面跑。一边侧着耳朵听着后面四散追逐的马蹄声,忍不住龇了龇牙,“这个人,真是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掉两块肉吗?”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不会掉两块肉,不过,却会丢掉一条命。
三南镇的金库里的钱可是这几年三南镇攒下来的全部家当,当然它们是有很多流动的资产,可是流动的资产都是活钱,少不得什么时候就要贴进去的。跟这个存在金库里的净收益可是不一样的。夏末他们也是够狠的,除了身上的系统附赠包裹里塞着宝石之类不怎么占重量的东西,其余的金条全部都已经存进了个人仓库里。
要说,游戏里个人仓库这个东西才真正的是逆天的东西,就好像是现实中的个人秘密银行一样,不需要经过NPC。只要自己拿着自己的钥匙打开保险柜就可以存放取出东西了。不仅如此,游戏里的个人仓库还比现实中的个人秘密银行大多了,存放的东西更多,不仅如此,它还可以再任何城市只要有个人仓库的地方取出来。
这种好东西,真是不利用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像是蚂蚁搬家一样,夏末和君起两个人不知道搬了多少趟才将这三南镇的金库里所有的东西搬得干干净净,那地板上就好像过年大扫除过一样,连一粒灰尘都没有剩下。
说起来,三南镇的镇长真是个爱钱的人,他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进入自己的金库里将自己的财宝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清清楚楚的查点一遍,仿佛是一个不能戒掉的习惯一般,每天要是不来这么一遭,他就好像是少了点什么一般,做什么都不对劲。
这一天早上,三南镇镇长也如往常一般,远远的撇开了随从和侍卫,一个人独自走入了地下三层的金库,本以为打开大门又是一室的金光闪闪迎接自己,却不想等待自己的竟然是一室的冷清。
三南镇镇长愣愣的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来却嗷的一嗓子昏了过去。再等到他醒过来之后,立刻便找人抓贼。这三南镇不愧是富裕的镇子,军队的素质也是很好的,这不是,从三南镇的镇长下命令找人开始,一直到查到线索,不过一个多小时。这个时候夏末他们早就跑远了。
不过,三南镇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开始燃起了狼烟,示意一路上的要塞一定要拦截住这两个人,并且放出了信鸽,言明一定要找回丢失的财物,并且将两个人缉拿归案,否则提头来见。
显然,提头来见要严重得多了,也难怪这些士兵军官越发的认真起来。
虽然人已经隐身了,可是,脚印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隐身的。官道上虽然宽大,可是,尽是黄土铺地,人马一过,就会留下脚印,放在平时大概不会有人注意,可是放在所有人都在搜寻的现在一定是会引起注意的。就算官道是距离离开最近的路,就算这里是最清楚明白的路,也是不能走的。
好在三南镇是一个绿色植被很是丰富的地图。就算这条官道黄土铺地,但是,在官道的四周还是有着郁郁葱葱的森林的。夏末的目标自然是森林,而军官也料定了夏末会进森林。立刻派了更多的士兵进入两边的森林进行搜索。
不过,夏末是做什么吃的?这种丛林作战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虽然有很多的人进入了丛林。她并不着急,只是在隐身效果消失之前爬上一棵大树,然后将自己藏在了树荫里,等到五分钟的冷却一过,又开始点开了隐身,堂而皇之的在树林里飞速的前进,没有多少的时候就已经将搜索的人群远远的丢开了。
显然。现在并不是逃跑的好时候,先不要说有那么多人在搜索,这地图的出口一定是严阵以待,人满为患。就说还有一个君起这件事,就让夏末不能放开手就这么走了。
很快她就和君起碰了面。
君起已经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所以他本来骑着的那一匹马也已经被他远远的放掉了。等到夏末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躲在一棵茂密的大树枝桠下啃着干粮。
在这种情况下,静止不前进绝对是不可以的,两个人一碰面之后,便立刻朝着三南镇地图边缘走去。
夏末是个生存能力极强的人,认路这种事当然不在话下,君起是一个盗墓贼,方向感这种事自然也是生存之根本,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要在一个森林里迷路其实也是一件挺困难的事情,哪怕一路上为了躲避搜索而来的各个士兵而不停的改变方向也没有能把迷路这件事提上日程来。
两个热潜藏在树荫下密密匝匝的草丛的中,静静的望着不远处。只见那里到处都竖着栅栏,栅栏的外面还站着不少的卫兵,看起来这就是三南镇地图的出口了,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卫兵在此。
“怎么办?”君起看着那些士兵心里有点沉。他转头看着身边夏末压低了声音问道。
夏末望着那些人,心里也是在打鼓的。士兵和山匪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就算他们的综合实力差不多,那么战斗能力也是不一样的,士兵显然都是集团作战的,而山匪则是各自为战,顾前不顾后。夏末有胆量跟一个寨子的山匪为敌,可是跟一个要塞的士兵为敌,显然需要好好的谋划一下。
“不知道能不能绕过去。”君起见夏末不说话,于是抓了抓头发,而后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东边那道悬崖也不是不能过去,你的敏捷高,身手好,就算是这样的悬崖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而我本就是盗墓贼,比这更难走的路也是能过去的,要不是我去试试吧。”
夏末也有点犹豫,可是随后,她还是摇了摇头:“过去以后有四个士兵,他们一起攻击起来,我们谁都阻挡不了,那条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选。”
这一点君起也是知道的,可是,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栅栏和士兵,忍不住叹气,难道现在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吗?
万不得已的时候?当然没有。在夏末看来,就连死人都还能诈尸起来吓一吓活人呢,更何况现在。她四处打量着,终于在距离两人大概四五百米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破绽,那里的士兵站得稍微有点松散,并且好像已经十分疲劳了,正在军官看不见的时候小小的打着瞌睡。
其实,夏末和君起已经跟三南镇的士兵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好几天了,不光是两个人已经疲劳的很,就连对方的士兵也已经疲劳到了顶点。这些卫兵看起来还精神抖擞,可是不少人的眼眶下面都已经有了深深的青黑色痕迹,看得出来,他们比夏末和君起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伸手拍了拍君起的肩膀,夏末指了指那处破绽说:“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如果可以过去,就看我的手势快点过来。”
君起顺着夏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点点头,表示了解。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沉了下来,又是一天即将过去了。每当到这个时候都是士兵们特别需要警惕的时候,对方的两个人滑的好像是泥鳅,根本就让他们无从下手。因为他们这里曾经发现过那两个人又将他们弄丢了,让三南镇的镇长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同时也让全境的士兵都行动了起来,竟然开始在他们这里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不过依旧没有什么线索。于是各地的士兵回到了各地,又开始在搜索自己那点地界。
这样一来,人手就显得不够了。他们辛辛苦苦的几天下来,不禁身心俱疲,好好休息一下竟然已经成为了奢侈。眼看着又要天黑了,这便是所有人又要强打起精神来的一刻。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样的日子。这么纠结着实在是太让人心烦了。多少给个结果就好,或者抓住他们,或者没抓住他们,怎么都好。只要不再熬着就行了。
夏末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虽然在夕阳中还是有点惹眼,但是她深处密林,这里实在是背阳,阳光稍稍偏西一点就变得昏昏沉沉。她又趴在了地上的草丛里,竟然也让人无从发现了。她快速的匍匐到了栅栏的旁边,距离那士兵不过一步之遥,甚至一抬起头就能看见几个脚步虚浮的士兵从她的面前走过。
远处的君起的心几乎抖提起来了,他紧紧的盯着夏末,忽然,他看见一只细白的手朝着他勾了勾,然后便消失不见了,整个速度那么快。快得几乎让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他微微的吸了一口气,也压低了身体朝着夏末的方向匍匐而去。
本来君起以为夏末会等到自己到来再动手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胆子会如此的大。就在最后一丝的亮光从天际消失的那一刻,就在所有的营火还没有点起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动手了。
若说她的动作如同电闪雷鸣般迅速。可是一点都不夸张的。君起不过低着头爬了几步,再抬起头来,前面的草地上哪里还有夏末的影子,再把脑袋抬得高一点,他就看见了一个女人正跳了起来,身手利落的一下子跳到了一个士兵的背后,随后她那勒紧了士兵脖子的胳膊轻松的一拧,那一个士兵就已经软绵绵的躺在了地上。而这个时候,地上还躺着两个已经断气了的士兵。
君起不知道夏末的速度有多快,但是,看见在瞬间之内被解决掉并且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的三个士兵,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由衷的觉得有点疼。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过来。”
这些士兵的间距大概是五米左右,夏末利落的干掉了相邻的两个士兵和一个巡逻士兵,然后一个翻身就爬到了高高的栅栏的上面,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她已经跳到了另一边的一个卫兵的身上,眨眼就将他撂倒在了地上。这个时候她才抬起头对着还在对面爬在草地上发呆的君起低声催促到。
君起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其实能活到现在的人,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就好像君起,他的手里其实也有那么几条人命的,不过,那也是在万不得已之下下的手。就算如此,君起觉得自己还是个善良的人,至少他在动手杀人的时候会心惊胆战,会又激烈的心理斗争。而当他看到夏末的时候,他忽然就找到了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差距。
君起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是有些差距的,这种差距并不是来源于实力,也不是来源于技巧,而是来源于一种他一直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直到此时此刻,他忽然就明白了。
自己对于生命多少是敬畏的,可是,在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生命却是分门别类的。或许就是这样一点的差距,让他和她的距离表现的淋漓尽致。尽管这种差距是残忍的,可是君起还是不得不承认,大概只有流火这样的人,才能走到最后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君起从地上一跃而起,也跟着爬上了栅栏。他的敏捷并没有夏末高,可是,他作为一个盗墓贼,身手干净利落是最基本的事情,所以,这点小小的栅栏并不在他的眼睛里。
看起来事情很顺利,不过,却还是出了纰漏。
君起从栅栏上跳下来的时候还是被士兵发现了,他们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发现那两个人了!”
这样大吼一声之后,便听到纷杂的脚步声朝着自己奔了过来。君起心里一凉,他抬头望去,只看见夏末已经在他几步开外了,他又将目光转了过来,连忙爬了起来,可是,四周的士兵却距离他越来越近。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君起有一种深深的恐惧。虽然他一直在盗墓,一直在跟死人打交道,虽然他也动手杀过人,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看淡生死的,不过,真正到了生死关头的那一刻,君起陡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直是胆小的,是恐慌的,是对于死亡有着深深的敬畏的。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黑掉了。
大概,大概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
没有人记住,没有人在意。君起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收紧了,疼得他喘不过来气。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统统化成了灰烬。
当一个人所有的希望都消失之后,大概也就跟死人差不多了,尽管君起现在还不是死人,可是,他觉得自己已经跟死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了。除了心脏还会跳动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不一样的地方了。
怎么就会到了这个地方来呢?怎么就会进入这个游戏呢?怎么就会搅入了这场混乱之中呢?君起忍不住想,要是当时就那么死,就那么再也不会醒过来多好,多好!
“你在干什么!”就在君起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猛然轻了起来,再看去,只看见自己已经被人甩到了背后,飞快的离去。他微微的愣了一下,看着眼前那晃动着的黑色斗篷,忽然想起来,这不是流火的斗篷吗?流火?是流火吗?这个名字似乎有着最为神奇的力量,让他已经消失殆尽的所有生机在这一刻又全部恢复到了身体里面。
他迅速的支撑起了身体,转头看去,果然是流火,她正扛着自己朝着密林之中飞快的奔驰着。虽然她的脚步不慢,可是要担负着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人,多少还是有点疲劳。
“死了?”夏末头也不回,只觉得身后的君起好像死人一样连一点力气都没有:“要是死了,我就把你扔了!”
君起动了动嘴角,不知道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滋味,他以为,他以为流火是不会管自己的。对了,像是她这种对于生命从来都是漠视的女人,他以为她是绝对不会管自己的。君起一直以为,在流火的心里,自己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那么也是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
所以,刚刚在看见她的背影的时候,他的希望就在那一瞬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可是这个女人怎么能回来呢?这个女人不是应该离开的吗?怎么会又回来呢?
君起想不明白,他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说:“你怎么回来了?”
夏末转头看了看已经直起身子的君起,毫不留情的将他放在了地上,冲着他着急的说:“能走了就快点走,不要给我拖后腿!”
说着她已经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的追兵冲了过去。君起似乎在这个时候才将所有的神智找了回来,他跳起来冲着夏末大叫:“流火!你不要去!”
夏末却转头冲他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不过语气却依旧是嫌弃和严厉的:“快点给我滚,平兴镇见,如果你敢带着我的东西落跑,我让你生不如死。”
言罢,她再也不说一个字,身体已经掠出去了很远。
站在原地的君起,望着她的背影,扯直的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个弧度,然后他也转身,跟夏末背道而驰,朝着密林深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