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陌生姑娘

安抚好了钱玉玲的情绪,秦若男回到家已经是接近深夜时分,可能是饿过了头,她反而没有了食欲,换了身睡衣躺在**,脑子里盘旋着的都是钱玉玲晚上说的那些话。

倒不是说她有多么多么的同情钱玉玲,对于这个离异母亲,秦若男的确同情,但是在现在这个细节尚不明朗的节骨眼儿上,所有与方万有关的人,都可能是无辜的,同时也都可能带着嫌疑,每个人都值得注意。

秦若男不太擅长解读别人的面相,或者说她的判断都是日常积累出来的经验,而非专业人士的水准,所以她并不敢仅仅凭借着钱玉玲的表情就下什么结论,只能说钱玉玲对孩子失踪的担忧,和对有可能失去孩子的恐惧都是很真实的流露,相比之下,当她谈起自己和前夫方达的婚姻时,无论是气愤还是悲伤,就都多了不少虚张声势的味道。

方达失踪前,与母亲已经很多日子没有见面了,所以钱玉玲对他近况的了解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被形容成知之甚少,在她心目中,儿子方万俨然是个天真无邪,乖巧可爱的孩子,与秦若男从其他渠道了解到的情况大相径庭。

从他人口中描述出来的方万,是一个脑子聪明却调皮捣蛋的孩子,平常上学上课都不大遵守纪律,这是他的班主任老师甚至健身中心的那两个教练都提到过的。关于方万逃学时候帮忙请假的老人,在同方万父母沟通之后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方达的父母,也就是方万的祖父母所为,钱玉玲的娘家亲戚大多不在本地,平时方万与姥姥家的关系也比较淡漠,方达的父母却因为这是家里的独孙所以对孩子百般呵护,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不过这也只是方达自己的判断。加上钱玉玲难得意见统一的附和,并没有进一步证实,主要原因是方家的二老年岁已高,孩子失踪的事情,方达只是打电话试探过孩子有没有去过老人那边,在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一丝一毫也没敢透露出来方万失踪的事情,怕老人承受不了打击,因此他也恳请警方暂时不要去老人那里询问情况,帮忙暂时瞒着。希望能够在老人察觉之前尽快找到孩子。

方万的零花钱平时是每周发一次,除此之外没有太多额外的花销,方达也没有发现家中有少了钱物。那么方万身上不大可能携带大量钱物,无法保证长时间的食宿开销,这样一来,就又进一步降低了离家出走的可能性。

方达提到方万有一部手机,手机里的电话卡是用他的身份证代为办理的。可是这部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是没有电了,还是丢了,或者被人关掉,还无法得出结论。

方万无论是自愿还是非自愿,恐怕已经被人藏匿起来。否则一个身上没有足够现金的10岁孩子,不可能毫无踪影的消失这么久,秦若男在心里默默的推出结论。随即又想到,如果方万是被人藏匿,或者拘禁,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今天与方万父母的沟通过程中,这两个人都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结过什么样的仇恨。

除了藏匿者是否存在以及这个人的动机不明确之外。方万是否自愿被藏匿这也是很关键的一点,如果是自愿的。那么孩子安然无恙的几率就自然比较大,若是另一种可能性,那就真的不容乐观了。

暂且假定方万是自愿藏匿起来的,他又为什么愿意藏起来,让父母家人焦急万分的满世界寻找自己呢?难道是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力?换取足够的关注和重视?

这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尤其是像方万这样父母离异,自己又某种程度上受到忽视的孩子,更容易产生这样的念头。

秦若男带着满心疑问,躺在**思来想去,很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第二天一早,闹表还没有响,她就早早的醒了,这一次倒不是因为案子的事情挂心不下所以睡不着,而是两顿饭没吃,她的肚子里早就是空空如也,强烈的饥饿感让她睡的不怎么踏实。

早早起了床,打开冰箱才发现家里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填饱肚子的速食,秦若男只好洗漱换衣,提早出发,在上班的路上买些早点到单位去吃。

拎着早点一进办公室,秦若男发现自己竟然有同道中人,只见田阳也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一手拿着吸管,正准备插进面前的豆浆杯里去呢。

“你也没吃早饭呢啊?”田阳听到有人进来,一看是秦若男,再看看她手里提着的早饭,也笑了。

“家里没什么吃的东西了,所以顺路买点。”

“我是在家遭人忽视,没人有空帮我解决温饱问题,田蜜这不是快结婚了么,我妈每天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筹备婚礼上,就算偶尔有空想起我来,也是念叨我,当哥哥的居然结婚这种事会落在妹妹后头!”田阳挖了挖耳朵,有些烦恼的发着牢骚。

秦若男笑了,心里隐隐有些羡慕,转念想到自己的家,又忍不住偷偷叹了口气,估计那场还没来到的风暴,很快就会要来了。

“对了,若男,你和长埔听说是同学?你和那小子在学校的时候熟么?有没有什么一手的‘秘史’交流交流?”田阳和秦若男有一搭无一搭的聊了几句之后,忽然话锋一转,八卦兮兮的问。

秦若男一愣,刚要开口回答,脑子里忽然就明白过来,当场笑了出来。

“你们俩还真是好哥们儿,这是帮他打探消息呢吧?”她料想到田阳一定是知道了她和安长埔打的那个赌。

田阳见自己的目的被戳穿了,倒也不介意:“被你看出来了!那我现在投诚还来得及吧?我以后和你一个阵营,你告诉告诉我,你们俩以前到底有过什么呀的过结,搞得一开始刚见面那会儿关系那么紧张?虽然现在我看你们相处的还不错,但是心里真是好奇的不得了啊!”

秦若男被田阳典型的墙头草状态逗得忍俊不禁,作为重案组里出了名的“包打听”,田阳这么刨根问底,除了替安长埔打探的成分外,估计好奇心这一说倒也不是全然拿出来当借口用。

“行,那我告诉你吧,他当初欠了我的钱,赖账不还。”秦若男一本正经的对田阳说。

田阳愣了一下,然后用“鄙夷”的瞪她一眼:“糊弄我也得找个好理由啊,这么蒙我明显是侮辱我的智商!”

秦若男笑,但却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起初和安长埔斗气,除了放不下过去的心结,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气自己,怪自己过去了这么久居然还在意,现在,经过了初识的磨合,相处越久,了解越多,她的心里反而释然了,很多事情强求不来,太过于耿耿于怀,难受的其实还是自己。

田阳看着沉默的秦若男,忽然之间好像开了窍,明白了什么。

“你该不会是……你以前……”他试探着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概括自己的猜测。

他的话说的含含糊糊,可是秦若男仍旧一下子红了脸颊,这一个反应比任何回应都更有说服力。

田阳心里有了底,被自己猜到了大致情况之后,他反而没有嬉皮笑脸的开玩笑,而是正色对秦若男说:“那具体情况是怎么样,我也不追问了,不过我得跟你说,安长埔这小子别看平时挺精挺灵的样子,实际上遇到感情的事也有点儿一根筋不开窍,你的心思,他搞不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感情的事那是相互的,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觉得你性格挺磊落的,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你们俩之间,以前有过什么误会吧?”

“他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我让……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说的对,感情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刚来那时候我脑子一定是搭错了。现在想想,我觉得自己都应该为那时候的态度对他道个歉。”秦若男有些懊恼。

“特意道歉倒是不需要,你又没怎么着他,没事儿,他一个大男人,内心世界没有那么脆弱。”田阳开着玩笑,安慰秦若男的成分比较大。

“刚才咱们说的事情……”

“保密!我绝对不会主动说给任何人听的,包括当事人!”田阳竖起手指起誓。

说话间,打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两人以为是其他人来上班了,默契的同时结束了话题,扭头一看,却发现进来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姑娘。

“你好,有事?”田阳赶忙开口询问,这一大早上跑来重案组的陌生人,总是让人心里隐约有些不踏实。

姑娘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周围,冲田阳抿嘴一笑,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请问,你是安长埔么?”

“我不是,你是来找安长埔的?他还没来,要不你等一下吧!”

田阳招呼姑娘坐下,扭头冲秦若男用口型不出声的问:“是谁啊?”

秦若男也茫然的摇摇头,难道是方万的继母?可是进门指名要找安长埔,又不像。

这姑娘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