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罪恶
他这么一说,安长埔和秦若男自然不可能立刻就深信不疑,只是对方一再表示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他们的问话很难进行下去,三个人都沉默着,气氛有点古怪。
“你们肯定觉得我是在推诿,没有诚意配合你们的工作吧?”沉默了一会儿,巩元纬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苦笑着问,随后又说,“之前我就跟你们说过,我和姜燕个性差异很大,所以后来已经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我所说的个性差异大,不仅仅是性格的问题,包括工作和生活的一些态度,做出的一些选择,我们俩都总是背道而驰,我觉得她的很多做法和想法不妥,她觉得我缩手缩脚不是能做大事的人,后来我们索性谁也不过问谁的事情。”
“你所谓的做法和想法不妥,是怎么个不妥法儿?这个可以跟我们说说么?”安长埔趁机问道。
巩元纬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想开口,但是又怕回避这个问题会让之前这两名警察提到的关于巨额存款的问题更加纠缠不清,便只好不太情愿的回答说:“是这样,我们两个年轻的时候,起步高度都差不多,所以也没有体现出太多的理念上的差异,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发展道路也不太一样了,一些分歧就都冒了出来。姜燕那个人的性格比较好面子,喜欢追求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无论是名头还是权力,我比较喜欢稳扎稳打,觉得枪打出头鸟,做人不好太张扬,结果别人说夫妻之间的差异正好可以互补,但我们两个就成了水火不容,我改变不了她,也没办法按照她的意愿改变我自己。所以只好各走各的,谁也别干涉谁。姜燕知道我很反对她对一些事情的处理,我指的是什么,你们应该明白,我也不想说的太直白,总之她为了避免和我发生意见冲突,所以很少和我提她个人的事情。虽然说现在因为不过问她的事,不能帮你们提供信息,这我也觉得挺遗憾的,但是如果我一直都有过问和参与她的事情。可能很多年之前,还没等我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我就已经因为她惹上麻烦了。”
“是什么类型的麻烦?”秦若男揣测着会不会是当年的什么事情埋下了隐患,因此才引发了现在的悲剧。
巩元纬摆摆手:“你别误会。和这件事估计没有什么关系,并不是什么人身威胁之类的,也不是矛盾冲突,是姜燕当年不顾我的反对,购置了一台售价很高。配置也很豪华的高级轿车,结果买了车子没有多久她就被人盯上了,一封举报信直接写到省监察厅去,说我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给妻子买了价值多少钱的豪华轿车,因为这件事我接受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调查。那时候事业刚刚起步,受了不小的影响,幸亏经过调查。他们发现我和姜燕的经济是完全独立的,与对方无关,姜燕后来也证明那辆车是她姐姐的生意收益资助她买的,这件事才算是平息下去。”
说到这里,巩元纬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更多的是替自己的仕途因此而受到了影响所以惆怅,还是想到现在已经不在人世的妻子所以有些唏嘘:“我那时候就劝过她。做人不要那么张扬,不要太过于追求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成功不是眼下你结交了多少比你更有权有钱的人,也不是你银行账户里现在有几位数,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想要走的更远就不能贪图眼前的小利,结果我对她说的话她都当成了耳边风,这些年虽然我们两个经济独立,人际关系也各自维护各自的,但她终究在法律意义上是我的妻子,外界是把我们两个视为一个利益共同体的,她折腾得太厉害,我也会跟着受影响,别人家的妻子是贤内助,我对她的要求就是只要别拖累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你刚才提到姜燕的姐姐,她的姐姐和姜燕关系很亲密么?有没有可能比你更了解姜燕的事情?”安长埔问。
巩元纬笑了,这一次笑得有些讽刺:“你不会以为我刚才提到的那台车,真的是她姐姐送她的吧?这么说吧,她们姐妹俩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互相攀比,找对象的时候要比,结了婚生孩子也要比,谁挣得钱多要比,谁比较会花钱会享受也要比,说实话如果你们问我,我只不能说,姜燕对她姐姐说的话,和她姐姐对她说的一样,至少百分之五十的水分。”
和巩元纬的对话终止于有人敲门来找他汇报工作的那一刻,随着敲门声一响起,原本说话音量就不高的巩元纬立刻闭上了嘴巴,眼神有所示意的看着安长埔和秦若男,安长埔他们也不是看不出眼色的人,眼见着巩元纬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自己对姜燕平时与人来往的情况并不知情,再继续留在这里耗着也没什么意义,索性见好就收,起身告辞,至少下一次有什么需要再和巩元纬打交道询问什么的时候,不至于让他因为反感而不愿意安排见面。
田阳和墨窦还在试图通过车牌照等等可能的线索,希望找到姜燕被囚禁的地方,安长埔和秦若男从巩元纬办公室离开之后,讨论了一下,决定到Z大学去找季承聊一聊。
之前一次见面的时候,季承就提到过,Z大学正在准备招聘新的教师和行政人员,结合姜燕突然跑去F市,找到万兴存入的那几十万块钱,以及她向各个旅行社咨询过的豪华境外旅行团,最近姜燕的大笔收入是从哪里来的,似乎就不言而喻了。
季承是人事科的科长,虽然级别上和姜燕这个主管人事工作的副校长差了不少,但是从上一次他们去Z大学,是他直接跑来接待他们两个,以及他对姜燕的秘书胡莹莹的那种既熟悉又谄媚的态度来看,季承平日里和姜燕打交道一定不会太少。
临要去找季承的时候,田阳和墨窦正好回了局里一趟,这一天他们基本上有等于是白跑了一天,都是一脸的郁闷,四个人碰了个头,交换了一下彼此的进度,期间安长埔被田阳拉到一边去嘀嘀咕咕了几句,等到秦若男准备出发去找季承的时候,和她同行的人就变成了田阳。
“安长埔去哪儿了?”秦若男有些奇怪的问田阳,倒不是说她非要和安长埔一起去不可,只是以往如果另有安排,安长埔好歹也会事先打声招呼,从来没有一声不吭人就不见了的时候,所以由不得她不感到纳闷。
田阳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一天的折腾也没有削弱他半点儿精气神,而且可能是他还不知道田蜜已经不小心说走了嘴的事情,对于当天帮忙维护秦若男的事情,他只字不提,搞得秦若男满腔的感激之情都无法表达。
“咱们走吧,他好像是家里有什么事吧,刚才我看他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的就走了,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最后一句是田阳看到秦若男似乎有些不放心,这才又补充说的。
秦若男听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免得让人觉得她太过于黏人,便和田阳一起开车直奔Z大学,到那里之前她打了一通电话给季承,季承一听是她,态度立刻变得不冷不热,不过好歹没有拒绝见面谈一谈的要求,只说让他们把车停在校门外面等,自己下了班出去找他们。
田阳还没有直接和季承打过交道,听了秦若男的转述之后,略微有些不爽,现在距离下班时间只有不到半个小时,而且季承还指明要他们把车停在校门外面,不许进去,这让田阳觉得不大乐意。
秦若男倒是无所谓,有了上一次打交道的经历,对她来说,除非逼不得已,否则能少和Z大学的人来往,最好就少来往,要是可以不打交道,她也乐得不和他们打交道。
一群打官腔、摆谱、踢皮球的人,实在是让秦若男提不起任何一点好感,单凭工作态度和接人待物的做派来看,搞不好Z大学的这些人比巩元纬那个正牌的官员还更有派头呢。
他们把车停在Z大学的电动大门外,紧挨着校名题字的那面墙,一遍季承能够一下子就找到他们,好在田阳是个外向的性格,和他一起出门办事,永远也不用担心干等着会很无聊,在他的带动下,两个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聊着,或者说田阳说得多,秦若男说的少,这么打发着时间,倒也不会觉得很枯燥。
正聊着,忽然他们看到有一个披着大衣的中年人朝他们走了过来,田阳看看秦若男:“这个人就是咱们要找的季承么?”
秦若男摇摇头,她也不认得这个人是谁。
那个陌生的中年人径直走到他们的车跟前,敲了敲田阳旁边的车窗,示意他把窗子打开,田阳依言降下了车窗,询问对方有什么事。
“你们是干什么的?把车停在我们校门口干什么?”对方说话的声音并不粗,却故意做出一副粗声大气的样子,态度蛮横的扫了一眼他们,轰苍蝇似的挥挥手,“对当着我们学校的校名!赶紧开走!开走!”
说完,不等田阳他们表明身份和来意,他就已经扭头走开了。
“真是个怪人!”田阳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咕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