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致幻
墨窦还有些不明就里,只是听田阳调侃安长埔,就跟着凑热闹乐一乐,田蜜却对田阳话里话外的意思了如指掌,自然免不了一脸的暧昧,不过看安长埔面红耳赤的,面子都快要有些挂不住了,这才收起继续逗他的心思,重新恢复到一本正经的工作状态中。
谈工作,这当然是安长埔最高兴不过的事了,方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大脑短路一样的贸贸然开口胡说话,还被田阳他们抓到了机会,实在是没有比那更让人感到尴尬的了。
于是,为了怕有人再把话题岔开,他主动开口问:“秦子扬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我告诉你我怎么看之前,我想听听你是怎么看的。”田阳没有立刻回答安长埔的问题,似乎是怕安长埔误会自己的意思,他又补充说明道,“从接到报案到现在,这个案子原本是你和若男两个人在负责,现在若男因为身份问题不得不做出回避,那你就成了咱们这几个人当中对这个案子的情况了解最全面的那个人,我们这些只帮了一些辅助工作的,或者田蜜这种半路杀出来的,很有可能因为了解不全面,会做出不够客观的判断,所以说先听听你怎么说,然后我们再进一步讨论,这样比较好一些。”
田阳的理由很充分,安长埔点点头,开始说自己的观点:“关于秦子扬,现在我也暂时没有一个判断,因为邵慧艳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事情处于朦胧的状态,等着我们去把它们清晰化,我只能说,从秦子扬的出租屋里有大量邵慧艳的血迹,同样沾有血迹的黑色轿车在邵慧艳遇害当晚又是由秦子扬驾驶的。并且在他出租屋找到的那把带血也带有秦子扬本人指纹的水果刀,他也表示是在邵慧艳的怂恿甚至半推半就下,对邵慧艳进行过人身伤害的行为。基于以上的这几点,秦子扬目前与本案脱不开干系,并且因为他用假身份证租房子,事后选择逃跑藏匿,并且在被我们问起当天的事情的时候自称不记得,这几点也让他的嫌疑变得更重了一些。”
“他用假身份证租房子到底是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为了避开若男姐的视线,免得被她发现会找麻烦。这个可不好验证,都是主观的内心活动,咱们怎么去确认真假呀!还有。他如果一口咬定当晚的事情他不记得,咱们也不可能剖开他的脑袋,去里面找找答案!”田蜜有些苦恼的咬着嘴唇。
田阳一听她的话,忍不住伸手用手指点了点田蜜的额头:“前几天和峰哥开碰头会的时候,峰哥还刚表扬过你现在进步很大。怎么一个蜜月度下来你的智商和经验就都清零啦?!”
“什么啊?!有事儿说事儿,干嘛对我人身攻击!”田蜜不满的一瞪眼睛。
“秦子扬办了假身份证到底有没有用在别的地方,咱们可以去调查,如果他还有使用在很多其他的事情上,那单纯为了避开若男视线的这个说法就显然是不能成立的了,但是假如他真的没有再使用过那张假身份证。那秦子扬的这个说法就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至于他当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不记得还是不肯说,这也不难判断是真是假呀,你忘了咱们还有秘密武器呢么!”
“什么秘密武器?测谎仪?”田蜜有点兴奋的瞪大了眼睛。
“你老公!”田阳叹了口气。对田蜜偶尔出现的大脑短路状态感到十分无奈。
“哦哦哦!”田蜜恍然大悟,连忙去摸自己的手机,“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别折腾陆博士了,你瞧这都几点了!咱们今天就是简单的交换一下意见,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就算你搬陆博士这个救兵,也得找个他时间方便。见秦子扬也方便时候吧。”安长埔示意田蜜不用急着打电话叫人,说明了缘由之后,他又问其他人,“我现在很好奇的是秦子扬所说的那种蘑菇,你们觉得这种蘑菇真的会存在么?有没有可能是他吸了毒自己不敢承认?”
“这个不好说,我刚才已经安排给秦子扬采血送去化验的事了,这小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乖孩子,如果最后的结果证明他真的是出去和别人混的时候有过吸毒的经历,我一点也不会惊讶,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咱们也不能忽略掉,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了解、不认识的蘑菇种类太多了,咱们没有听说过的未必不存在,这个回头还是结合秦子扬描述的蘑菇外观,以及吃下去之后什么感觉,问问相关的专业人士比较稳妥!”田阳似乎并不怀疑那种蘑菇的存在。
笃笃笃。
有人轻轻的敲了几下重案组办公室的门,随即门便被推开,陆向东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四个人正围坐在桌前认真的讨论着什么,愣了一下,站在门口没有向前移动脚步。
“陆博士,你怎么来了?”墨窦连忙站起来打招呼,他对陆向东原本就很尊重,觉得他聪明绝顶,是个天才,而自打陆向东勇敢的在危险时刻救了田蜜,他就更加崇拜这个智勇双全的男人了。
“我来接田蜜下班,你们还有工作没做完吧?那我在楼下车里等。”陆向东说着转身准备离开,结束了学术合作关系之后,除非被主动找上门,否则他就绝对不会探听关于重案组的工作和案情,现在看四个人显然是在商量工作的事情,自然首先就选择了回避。
“你先别走!来得正好,要不然回头也还得叫你来,快来快来,帮我们一起分析分析!”田蜜一瞧陆向东都主动送上门来了,当然不可能轻易的放过他,连忙起身跑过去,搂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桌边坐下。
陆向东坐下来,听几个人把眼下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主要是围绕着秦子扬的情况信息,听完之后,他略加思索,说:“关于他在记不清楚当晚发生过什么这件事上有没有说谎,我现在也给不出什么答案,回头找个时间让我和他见一面再说。至于他所说的蘑菇……”
“你认识?”田蜜惊讶又有点兴奋的问。
“不认识,我又不是植物学家,”陆向东有些无奈的对田蜜摇摇头,“但是以前我的确听说过一些致幻蘑菇,在国内这样的案例不算多,西方过去经常有一些青少年把有毒的致幻蘑菇当成是毒品一样食用,追求那种类似于吸毒后的快感,一些国家开始讨论禁售致幻类蘑菇的提议。秦子扬说的这种蘑菇我确实不认识,但是如果他所说的食用后反应都是如实的,那这种黄色的蘑菇很有可能就是致幻蘑菇的一种。”
“我现在还有一个疑问,”安长埔听完陆向东关于蘑菇的观点之后,对他说,“秦子扬对我们说,他四月五日那天晚上遇到邵慧艳的时候,是和她第一次见面打交道,之前两个人并不相识,这一点还有待我们的确认,根据之前的调查了解,邵慧艳的交友状况比较混乱,并且朋友圈之间的交集也不多,可能会花费一定的时间。根据法医之前的鉴定结论,邵慧艳身上的多处皮外伤距离最后致死的致命伤有一小段时间差,她死前还与人发生过关系。秦子扬自称隐约回忆起来是邵慧艳邀请他对自己对身体进行伤害行为的,并且在那之后他也承认和邵慧艳发生过关系。我对邵慧艳会不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感到怀疑,另外就是如果秦子扬和邵慧艳真的从来都没有过交集,更谈不上矛盾仇恨,他为什么要对其施虐后再杀死呢?”
“对呀,就算秦子扬是个虐待狂,有这种癖好,那他对邵慧艳施虐之后,邵慧艳又怎么会愿意和他发生关系呢?法医不是说了么,邵慧艳不是被强迫的,没有任何性侵害会留下的伤痕。”墨窦也觉得挺纳闷。
“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暂时也在我的认知范围以外,秦子扬的供述是否成立,一方面取决于他自己过去有没有过通过虐待伴侣获得心理上快感的癖好,另外一方面,邵慧艳本身有没有这种被虐待的癖好也很重要,在有些特定条件下,施暴者可能只是为了迎合对方。”陆向东在没有进一步了解和接触秦子扬之前,对这件事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却也没有对秦子扬表现出更多的质疑。
安长埔把接下来要做的工作重点都在本子上迅速的记录罗列出来,然后看了看时间,对陆向东道了谢,说:“时间也不早了,那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咱们去做呢。”
“那就走吧!”田阳也表示响应,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换外套。
安长埔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一扭身,发现陆向东站在自己桌旁。
“怎么了陆博士?有事儿?”安长埔以为陆向东还有什么关于案情的事情要和自己说,连忙紧张的问。
陆向东摇摇头:“这一次的嫌疑人之一是你搭档的弟弟?”
“刚才咱们提到的秦子扬就是。”
“人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最容易对在这一时刻出面安慰自己,关心自己的人产生心理上的依赖,而女人又最容易把依赖和喜爱混淆在一起。”陆向东拍拍安长埔的肩,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就没了下文,“我走了。”
安长埔看着陆向东和田蜜一同离开,心里隐隐的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