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我的魏征,如鱼得水(下)

“好了,陈将军,这下子清静了,该是谈正经事的时候了。”萧守仁笑着说道,一点也没有醉意。

看到前一刻还醉醺醺的萧守仁此刻清醒异常,陈秣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转而平静,若非如此人物,怎能年少高官呢?

刚才陈秣之所以站起来扰乱大家的视线,就是怕人多口杂,怕机密泄露,怕帐中有反贼的耳目,此刻众人都已散去,可以开始正题了。

“呵呵,当然,老夫还蒙在鼓里呢,不知道先生和将军打的什么哑谜呢。”陈秣笑着说道。

听到陈秣提到先生二字,萧守仁便明白,这玄成恐怕也就是陈秣手下的谋士而已,心中也就有些可惜,如此之才,恐怕得埋没了。

萧守仁笑着问那玄成:“不知道玄成先生是哪里人士?”

这便是变相地询问出生来历了。

那玄成楞了一下之后又看了陈秣一眼,拱了拱手之后恭敬地回道:“巨鹿下曲阳魏征,见过大将军,如有冒犯之处,望将军海涵。”

说完之后还躬了躬身,表示谦卑。

萧守仁呆住了,彻底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谦卑文士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魏征!

看到萧守仁那呆滞的神情,陈秣和魏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的迷惘。

反应过来的萧守仁心情大好,大笑着走到魏征的身边,一把握住魏征的手,高兴地说道:“原来是魏先生,萧某此次剿贼最大的收获就是遇到了魏先生啊。”

这话有些夸张了,夸张到让陈秣和魏征两个人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将军听说过魏征?”魏征疑惑地问道。

萧守仁笑而不语,转过头对陈秣讲道:“不知道陈将军是否听说过月旦评和徐邵大师?”

陈秣和魏征同时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疑惑依旧不减,不知道萧守仁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什么徐邵干嘛。

不好办啊,总不能说我在千年之后知道你魏征的名字的吧?萧守仁得尽量把这话圆过来,还得让大家都相信才成。

“萧某出兵之前见过徐大师一面,他给了萧某八个字。”

“不知道那八个字是?”魏征愣愣地问道。

萧守仁等的就是这句话,就等魏征问这一句呢。

转过头看着魏征,笑着说道:“遇魏而成,获征则立!”

遇魏而成!获征则立!

亏萧守仁聪明一时间赶忙把事情推到了那老和尚身上去了,同时还想出这么八个字来!

“遇魏而成?获征而立?这、这、这说的是魏征?”陈秣咀嚼了一下这八个字之后略带疑惑地问道。

萧守仁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本来我也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问大师这是何意,我出征在即,问的是祸福,不是谜语,可是大师说到时候我自会明白,原来这一切都应在魏先生身上,真是缘分,缘分啊。”

陈秣也笑起来了,心中的疑虑顿消。

魏征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萧守仁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可是一下子就喊出声来的,没有半点犹豫思考,就像是失散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这里面一定是还有什么蹊跷的。

“魏征何德何能,也许大师说的是另一个魏征呢?天下之大,同名同姓者不知凡几,将军怕是弄错了。”魏征有些迟疑,他谨慎惯了。

萧守仁确实顾不得那么多了,拍了拍魏征的肩膀说道:“哈哈哈,天下有几个魏征我不知道,但是只有你懂我那借尸还魂这就够了,你便是那遇魏而成,获征而立,我要找的就是你魏征!”

说完之后萧守仁看向陈秣:“陈将军,不知道魏先生现下在你麾下担当什么官职?”

陈秣摇了摇头,慢慢说道:“魏先生不是我麾下的人,我是做不了主的。”

都是聪明人,萧守仁要挖墙脚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陈秣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哦?不知道魏先生是?”萧守仁好奇地问道。

“魏先生是陈某经过武阳郡时那元宝藏派过来帮手的,那元宝藏与陈某有旧,他想要陈某以后为魏先生谋一个好的前程,这下子好了,不需要老夫了,有萧将军在,魏先生的前程无忧了。”陈秣说到高兴处竟是抚掌笑了起来。

萧守仁听到这话之后心中更是笑开了花,真的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过来啊,只是不知道这枕头愿不愿意让人睡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真是缘分啊。”萧守仁又强调了一句缘分,然后转过头看魏征。

此刻的魏征已经是满脸通红了,到底是读书人,听到谋前程这样的字眼依旧还是有些放不开。

萧守仁看到魏征那通红的脸色之后就明白了,士大夫最爱脸面了,给足了脸面事情就好办多了。

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萧某人只是一句话而已,魏先生便是已经看出来守仁心中的算盘,魏先生之大才可见一斑啊,想魏先生如此大才却用在安治一方小民,这岂不是太屈才了?萧某不才,官职不高,全力不大,莫嫌军中如斗大,肯将牛刀试手否?”萧守仁很有诚意地问魏征。

魏征抬头便见到萧守仁十分有诚意地看着自己,那眼中尽是兴奋和渴望。

莫嫌军中如斗大,肯将牛刀试手否?

这两句一下子就拨动了魏征心中的那根弦,那根已经蒙上灰尘的弦,那根也曾铿锵长鸣的弦!

敢不敢?

尽管知道这是萧守仁的激将法,可是魏征还是沦陷了。

“愿登黄金台,此身任君差(chai)!”魏征过来对着萧守仁深深地鞠上一躬。

萧守仁听到魏征的话之后心中大喜,赶忙将魏征扶了起来。

黄金台是什么萧守仁当然是知道了,魏征这是在用典!

黄金台是战国时燕昭王在易水东南修筑的,传说他曾把大量黄金放在台上,表示不惜以重金招揽天下士。

中唐的李贺就曾写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先生请起,快快请起!”萧守仁笑着扶起魏征。

旁边的穆羽和陈秣一时间都是看的目瞪口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萧守仁和魏征竟然如胶似漆了,当真是神奇。

“咳、咳、咳、”陈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旁边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现在还是说说借尸还魂这件事吧。”

萧守仁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四个人在里面一番谋划,直到东方显出鱼皮一般的白来才肯安歇。

杨玄感的第六感一直很强,也一向很准。

他这些天一直觉得心神不定,总觉得要出事,所以吩咐下面的人时时警惕,事事小心,这天他那眼皮又在一直跳,跳的他心烦意燥。

烦躁地挥着马鞭,一鞭又一鞭地鞭在**的马背上,马儿很卖力地小跑着,三万精兵并不是都是骑兵,里面有将近两万是步兵,这下子就苦了那些跑步跟进的步兵了,不仅要扛着兵器煮饭锅,还要带着口粮,更要跑步行军。

太阳又快要落山了,杨玄感眯着眼睛看着那夕阳。

我观夕阳如观己。

杨玄感心中悲叹了一声,难道自己也是末日夕阳吗?夕阳落下,明朝依旧旭日东升,可是自己呢?

整理了下心情,杨玄感正准备下令众人停下来就地扎营,埋锅造饭,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那如血的太阳变成了黄色的了。

黄色的太阳!

并不是真的黄色的太阳,那是太阳被风沙眯了眼,被尘土遮了脸。

何故尘沙四起?

何故真真马蹄?

没错,杨玄感听到了真真马蹄声,马蹄声慌乱,杨玄感的心也乱了。

此处离黎阳城已经是很近了,十里。

“敌袭,戒备!”不等杨玄感出声,前面的先头部队已经是传出了口号,本来已经是很疲惫的兵士听到这句话之后一下子都跟打了狗血一般,扔掉身上的煮饭锅和口粮,直接就把兵器轮在了手中。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杨玄感不愧是杨玄感,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就淡定下来了,因为那马蹄声实在是太乱了,乱的不着调啊,没有丝毫的共振现象啊。

平静下来的不仅是杨玄感,这三万精兵也是很平静,这都是真正的精兵,不是菜鸟兵,什么没见过?一次敌袭罢了,凭着多年的经验,一听就听出来,一支没什么威胁的乱军罢了。

那支卷起漫天尘土的乱军终于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了,待到全部真容出现之后杨玄感就直皱眉头。

那是一直败军之师,那些满身血渍的盔甲,那些破败不堪的大旗,那些气喘如牛的马儿,无不显示这一点。

杨玄感之所以皱眉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些人的旗号打的正是楚!

那些已经残缺不堪的旗帜上依稀可以看得出来写着楚字和杨字!

这是自己的部队!

不等杨玄感吩咐,已经有人过去接洽了。

那支部队开始看到面前的巨大阵容之后也是一下子愣住了,就呆在那,一动不动,紧接着就是一阵欢呼声,很显然,他们认出了杨玄感打出的楚公旗号,还是很正宗的那种。

一番接洽验证之后这场小意外才圆满结束。

杨玄感本来是打算就地扎营埋锅造饭的,赶了一天的路了,累死了,饿死了。

眨巴了两下眼睛之后,计划却是发生了变化,只因为那败军的来头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