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宁很担心姜止,眉心皱成一团。

乔寅抬手抚平,“好了,会没事的。”

“乔寅,以后我们好好的。”楚伯宁心情低落地抱住他。

乔寅吻她的额头,“乖丫头。”

回了乔公馆,几人一起吃完饭,楚伯宁跑去了姜止房间,留下乔寅自己独守空房。

乔寅哭笑不得。

但想到姜止明天就要去文城了,他也没说什么,任由楚伯宁和姜止姐妹两个说着私房话。

翌日一早,乔寅陪着姜止回了一趟督军府。

楚伯宁也喊着要去,乔寅不准。

他让楚伯宁安心待在家。

楚伯宁拗不过,只能自己生闷气。

姜止抱了抱她,“别任性,快当姆妈的人了,孩子重要。”

“你去了文城,记得给我写信。”

这大概是姜止去文城之前,她和姜止最后一次见面,楚伯宁很舍不得。

姜止说好。

她回了军政府。

悄悄收拾了行李,然后把小团圆一并接走了。

姜止放了一封信在茶几上,这封信是给桑妈的。

在督军府的这些日子,都是桑妈忙前忙后在照顾小团圆,姜止很感激,她希望桑妈能原谅她的不告而别。

至于给楚伯承的信,姜止给了楚伯宁。

等楚伯承回来,再由楚伯宁把信转交给他。

姜止回头望了一眼督军府,脑海中闪过楚伯承的脸。

她淡淡哽咽一声,抱紧小团圆,迅速上了车。

另一边,楚伯承正在预备回城。

何副官道:“事情比预想中的还要好办,虽然只是顺道,但姜小姐如果知道少帅替锦一先生报了仇,一定会很高兴。”

车后座,压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衣,被五花大绑,正昏迷着。

这个黑衣男人,就是当初埋伏在路上,枪杀李锦一的人。

李锦一为了报仇,杀了黑衣男人的恩人。

黑衣男人则是为了寻仇,又杀了李锦一。

楚伯承这次来卫城办事,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他略施小计,便引蛇出了洞,让黑衣男人落了网。

他要把黑衣男人带回去,让姜止亲自了结她。

虽然缓解不了姜止的痛苦,可最起码能给姜止一丝慰藉。

李锦一死后,姜止的状态一直都不好。

楚伯承很担心,他淡声道:“这个男人就算死一百遍,李锦一也活不过来,不过能让姜止亲手给李锦一报仇也好,省得她一直压抑着自己。”

何副官表示赞同,“那咱们赶紧回去吧,这阵子忙完,少帅也能抽些时间多陪陪姜小姐。”

楚伯承眼里溢出一丝笑意,“来卫城这么多天,时间过的比想象中的还要慢,总感觉很长时间都没见到姜止了。”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

坐上车,楚伯承以最快的速度返程。

三日后,终于抵达洛川城。

楚伯承先去军政府开了一个重要的会议,随后便迫不及待回了督军府后院。

这个时候,姜止应该已经起床了。

然而,令楚伯承意外的是,屋里清静的可怕。

他直接推开门,往楼上走。

卧室门关着。

他压下门把手,往里面走。

卧室也是空无一人。

被子平整地铺着,没有一丝褶皱。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冷白的色调莫名让楚伯承心悸。

他又去推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更是冷清。

里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楚伯承记得,姜止总是习惯把雪花膏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然而,架子上空空如也,莫说雪花膏,连姜止喜欢的香波都没了。

整间卧室,看遍整个角落,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楚伯承胸腔闷胀。

他去了次卧。

次卧是特意为小团圆改的儿童房。

里面也空旷得很。

楚伯承匆匆下楼,“桑妈!”

他扬声喊。

桑妈从一楼卫生间出来,见到楚伯承,她赶紧道:“少帅,您可算回来了。”

楚伯承沉声道:“姜止在哪?”

“我正要跟您说这个。”桑妈心情低落,“姜小姐走了。”

“她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桑妈把一封信递给楚伯承,“那天姜小姐趁我不在,收拾行李,带着小少爷离开了,她在茶几上给我放了一封信。”

楚伯承将信拿出来。

上面是姜止娟秀的小字:桑妈,这阵子辛苦您照顾小团圆,因为某些缘由,我打算搬出去住,您不用担心,如果阿哥回来,您让他去找伯宁,伯宁会把一切告诉他。

楚伯承拿着信,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他匆匆忙忙,一路开车去了乔公馆。

乔寅早就收到楚伯承回来的消息,他大致也能猜到,楚伯承应该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故而楚伯承进入乔公馆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

乔寅坐在客厅,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楚伯宁呢?”楚伯承脸色沉到极致。

“她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昨晚也没休息好,现在还睡着,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乔寅递给他一支烟。

楚伯承没接,冷声问道:“姜止去了哪里?”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乔寅道。

“你把姜止藏起来了。”楚伯承走到乔寅面前,愤怒抓着他的衣领。

乔寅面色平淡道:“李锦一的死对姜止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在你去卫城之前,你疏忽了她,根本没察觉到她已经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李锦一留给她的那封信,她根本支撑不住。你知道在你去卫城的这段时间,姜止做了什么吗?”

楚伯承喉咙微滚。

他慢慢松开乔寅,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乔寅道:“姜止穿着她自己缝制的大红嫁衣,站在李锦一墓前,和李锦一结为夫妻。之后,她抱着李锦一的一部分骨灰,带着小团圆离开了,她说她对不起你。”

说完,乔寅从旁边茶几下拿出一封信,递给楚伯承,“这是姜止留给你的。”

楚伯承指尖抽搐了一下,抬手接过。

信封外写着:阿哥亲启。

他把信撕开,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

里面是姜止对他说的话:阿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离开了,很抱歉不辞而别,但我不得不离开。锦一死了,他这辈子的愿望,就是想娶我。我欠他的太多,所以我在锦一墓前,穿着大红嫁衣,在朋友的见证下,选择跟他结为夫妻。这辈子,我要辜负你了。下辈子如果你还愿意娶我,我一定会嫁给你为妻。不要找我,也无需挂念,安好!

楚伯承一行一行看下去,指尖已经捏皱了信纸。

他喉咙溢出一丝哽咽,又很快被强大的自制力压下。

收好信,他起身。

乔寅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直截了当道:“楚伯承,我劝你不要去找她,你现在找她,强行把她带回来,只会给她徒增压力,长此以往,她肯定会崩溃。”

楚伯承脚步只是顿了一下,便抬脚离开。

过了一会儿,楚伯宁睡眼惺忪的下楼。

她揉着眼睛,一脸困倦。

乔寅朝她伸手,“来我这里!”

楚伯宁扑进他怀里。

乔寅心下一惊,“小心撞到肚子。”

这丫头,整天不让他省心。

楚伯宁蹭了蹭他胸口,“困!”

“困成这样,不在卧室里睡觉,下来做什么?”乔寅捏了捏她的脸。

楚伯宁打了个哈欠,“我听到好像有人来了,所以想下来看看,原来是做梦。”

沉默片刻,乔寅道:“确实有人来过。”

“谁啊?”

“楚伯承。”

楚伯宁一下就清醒了,“阿哥回城了?这么快?”

乔寅嗯了声,“他今天刚回来。”

“那姜止留给他的信,你给他了吗?”楚伯宁隐隐有些担忧。

乔寅说:“给了。”

“阿哥什么反应?”

“他没什么反应,拿着信,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乔寅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毯子,把楚伯宁紧紧裹住。

楚伯宁靠在他胸口,“希望阿哥别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他有分寸,没人比他更疼姜止了,别担心。”

楚伯宁哪能不担心,她用力叹了口气。

乔寅道:“孕期总胡思乱想,孩子生出来会变傻的。”

他捏了捏楚伯宁的鼻尖。

楚伯宁别开脸,“胡说八道什么?”

“我抱你去睡觉。”乔寅抱起她,往楼上走。

楚伯宁确实很担心姜止和楚伯承,但架不住孕期犯困,她沾床就睡熟了。

楚伯承离开乔公馆后,立刻让何副官去查姜止的行踪。

姜止去了文城。

文城属于楚伯承管辖的地盘,何副官很快就查到了,他问:“少帅,要把姜小姐接回来吗?”

楚伯承哑声道:“不用接,你给温亮写封信,让他暗中照看着姜止和小团圆,不要让人欺负他们。”

“是,少帅。”

“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楚伯承打发了何副官。

何副官掩门离开。

楚伯承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办公室,枯坐了很久。

暗淡的光线拉长了他的影子,冷寂而寡淡。

窗外下起了雨,楚伯承望着窗外,眼前莫名浮现姜止的影子。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胳膊横在微红的眼眶上,渐渐熟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