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楚伯承和姜止虽然每天都在一起,可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他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姜止的行踪上面。
至于她的饮食,因为他们吃饭常在一起,他几乎很少关注。
他甚至不记得姜止吃多吃少。
如今医生告诉他,姜止营养不良,楚伯承后知后觉,才发现姜止瘦了。
他愣了很久,抬手摸着她的脸,心中酸涩不已。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而他在做什么?
楚伯承望着姜止尖锐的下巴,眼里一片茫然。
站在旁边的胡副官,轻声道:“姜小姐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吃饭也吃不香,肉眼可见的瘦了。”
短短几句话,如同一记重拳,打在楚伯承身上。
连不常跟姜止在一起的胡副官,都察觉到姜止糟糕的状况,而他除了处理军务,就只关心姜止去了哪,丝毫不关心姜止的心情。
楚伯承觉得自己糟糕透顶,可有时候,他总压抑不住自己阴暗的心思。
在姜止踏出病房门口的那一瞬间,他甚至已经想出无数种把姜止抓回来,并且把她囚禁的方法。
“你先出去吧。”楚伯承嗓音低哑,“我守着她。”
胡副官低了下头,安静退出病房。
楚伯承怔怔盯着姜止。
姜止醒来时,便触及楚伯承的视线。
她动了动唇。
“喝水吗?”楚伯承小心翼翼扶起她。
姜止嗯了一声。
楚伯承端了水,喂给她。
一杯水下肚,姜止看了看头顶上的点滴,“我这是怎么了?”
“你发烧了。”楚伯承拨开她额间的发丝,“难不难受?”
姜止只感觉脑袋发沉,她摇头道:“不难受,就是困。”
“再睡会儿。”楚伯承垂头吻她的额头,“我就在你旁边。”
姜止嗯了声,缓缓闭上眼。
她睡了很久,楚伯承一动不动盯着她看。
下午三点,姜止突然醒了,她看楚伯承还在旁边,便道:“你该去做复健了,怎么还在这儿?”
楚伯承微愣。
姜止瞧了瞧自己手背,针已经拔了,她掀开被子,“走吧,我陪你去做复健。”
楚伯承心里愈发不好受。
她明明还病着,却惦记着他的腿,准时在他做复健的时间醒了。
又不顾自己的身体,还要陪他。
楚伯承按住她的身体,强迫她躺了回去,“你还病着,别去了,我等会儿让胡副官陪着我去。”
姜止确实很累,她没再坚持,淡淡嗯了声。
他低头吻她。
姜止没有躲,任由他描摹着她的唇瓣。
他格外小心温柔,姜止觉得楚伯承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有些喘不过气,下意识抬手,捏住楚伯承的衣服。
楚伯承放开她,呼吸急促道:“姜止,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姜止问他去哪。
他没有告诉她,“安心养病,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姜止便没再追问。
这几日,姜止闲了下来,她感觉到楚伯承似乎变了。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不管她去哪都找人盯着她。
也不会总是过分紧张盯着她。
他反而在她饮食上,唠叨起来。
姜止不明白楚伯承转变怎么这么大。
胡副官在中间,偷偷替楚伯承说好话,“姜小姐,少帅这是心疼你了,前些日子你心情不好,一直郁郁寡欢,导致身子弱生了病,少帅特别愧疚,所以以前的坏脾气,他正在慢慢改。”
姜止没有多开心,只是松了口气。
她想到一个问题,楚伯承不找人跟着她,是不是他已经接受了她要离开的事实?
“姜小姐?”胡副官看姜止心事重重的样子,低声叫她。
姜止回神,“怎么了?”
“你忘了,等会儿要跟少帅出去的,该回去了。”胡副官提醒道。
姜止这才想起,之前楚伯承跟她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这件事,被安排在今天。
她忙昏了头,险些忘了。
陪楚伯承做完复健,她和楚伯承一起坐车,离开医院。
车开了很久,都要出城了,姜止问楚伯承,到底要去哪。
楚伯承道:“就快到了。”
姜止眼带诧色。
很快,汽车停在城外一处荒芜的地方。
姜止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只见不远处,搭着几间简陋的窝棚,围在窝棚附近,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些人,身上穿着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每个人都端着破碗,排着队,等待窝棚里的人施粥。
楚伯承望着眼前的场景,沉默片刻,随后偏头问姜止,“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吗?”
这些人,不管是老人孩子,亦或者成年人,都两腮凹陷,颧骨凸起,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似乎一阵风都能把他们吹走。
有的人头上还有冻结的血迹,嘴唇干裂得泛白。
即便没有走近,姜止都能感受到那种绝望,她动了动唇,“这些人,是不是从北方逃过来的难民?”
楚伯承嗯了一声,“北方战乱严重,很多百姓南下。有的人死在流弹中,有的人被抓了壮丁,还有的人可能中途病死了,家破人亡的百姓不在少数。这些人,大概是逃亡途中,最幸运的一批,还能活着过来。”
“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城?”姜止震撼不已。
“国家内忧外患,难民永远接收不完,只能给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楚伯承沉静望着眼前的一切。
可他心里并不平静。
他转身,把姜止抱在自己腿上,搂着她的腰,轻声道:“和平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我的力量很渺小,只能勉强守着这片地方,让这里的百姓不受战争之苦。即便是这样,路都很难走,我现在需要一双手,在这条路上牵着我,一起把这条路走下去。”
说着,楚伯承攥住她的手,慢慢覆在他脸上,“姜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止还没从眼前的震撼中回过神。
她怔怔盯着楚伯承,眼底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层水雾。
从这一刻开始,有种信念突然从心底生根发芽,姜止形容不出这是一种什么心情。
她只知道,她虽然渺小,可似乎也可以试着为这动**的世间,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