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彻底被楚伯承禁了足。

她独身一人待在这空旷的房子里,被允许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前面宽敞的院子。

楚伯承特意搭了一个秋千架给她。

昏黄的天,染着红紫的晚霞,微风拂过她的脸蛋,她单薄的身体,无意识的晃着,白皙的笑脸,充斥着难以形容的落寞。

楚伯承忙完来看她,第一眼就看到这一幕。

胡副官也看到了,他觉得姜止有些可怜。

孩子死了,自己爱的男人,至今却维护着害死他们孩子的凶手。

而她,只能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无休无止等待。

即便胡副官心里是偏向楚伯承的,可也不得不承认,这样对姜止来说,确实不太公平。

胡副官忍不住道:“少帅,姜小姐在这里住了已经有半个多月,你不让她出去,也不让任何人来看她,我觉得你可以适当给姜小姐一些自由。”

楚伯承抽着烟,失神望着秋千架上那抹单薄瘦弱的影子。

他何尝不想让多给她一些自由。

可她太倔了。

孩子的死,让她偏执,她执意要亲手了解候樾希,却丝毫不考虑后果。

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命,都不肯给他半分信任。

他们相处的这半个月里,她表面看起来平和,实则心从不在这里。

她一直等待着逃跑的机会。

但楚伯承看破不说破。

他们就这样维持着表面的相安无事。

只是楚伯承不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

他没回应胡副官,下了车。

姜止坐在秋千架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她很爱看书,也很上进。

被禁足的这些日子,她不能去上学,但功课从不落下。

楚伯承也会请圣约翰大学的老师过来,亲自给姜止补课。

他的脚步声很轻,但还是惊到了姜止。

姜止微微抬眸,见到是他,她视线又重新落下,一贯淡漠疏离的模样。

但楚伯承知道,她心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平静。

他轻轻抱起她,往里面走。

姜止也没挣扎,困倦打了个盹,温顺依偎在他怀里。

楚伯承问:“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一些衣服。”

“看书太入迷,忘了时间。”姜止有些疲惫。

她没什么精神,眼里没了光。

自从她住进这栋别馆,几乎每天都是这种状态。

楚伯承看在眼里,想尽办法买些有趣的东西哄她开心。

夜深人静时,也会搂着她的腰,哄着她,多跟他说几句话。

姜止只淡淡应几句,就窝在他怀里睡去。

像没有灵魂的玩偶。

晚饭后,楚伯承仍拥着她睡下。

他跟她说了很多,姜止很反常,一句话也没应。

楚伯承察觉到不对劲。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

姜止突然病了,病得猝不及防。

请来的医生说,姜止生病,是心情郁结导致的,建议楚伯承多带着姜止出去走走。

医生开了药,给姜止挂了点滴后离开。

夜色深沉,床头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

姜止昏睡在**,脆弱得令楚伯承心碎。

楚伯承一直守着她。

她呓语不断,睡梦中,她一直喊着孩子。

这么长时间过去,姜止对那孩子的执念,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重。

楚伯承明白,她对那孩子有多思念,就对他有多怨恨。

可他暂时没办法给姜止一个满意的交代,只能暂时用这种方法留住她,保护她。

姜止病的这段时间,楚伯承将大部分工作都搬到了别馆。

他在书房处理公事,她就坐在他身边,安静看书。

等姜止病愈,楚伯承提出带她去逛逛。

姜止沉默三秒,淡淡嗯了一声。

这是她住进这栋别馆后,第一次被允许踏出别馆的大门。

姜止偏头望向车窗外。

长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很热闹。

还有小商贩在路边卖拨浪鼓。

姜止失神盯着那一个个红色小巧的拨浪鼓,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伯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喜欢那个吗?给你买一个?”

姜止轻声道:“我不喜欢那个。我只是想到,孩子没了的那天,我也买了一个。不过那拨浪鼓没了,连同我做好的肚兜,都被我烧了。”

心里阵阵发痛。

楚伯承想到十天前,他从军政府回别馆的时候,闻到了院子里的烧糊味。

佣人跟他说,姜止烧了不少东西。

那时他没太放在心上。

原来,她是在烧那些东西,来祭奠他们没能出世的孩子。

楚伯承攥紧姜止的手。

她的手很凉,小脸也没什么血色,身体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指腹刮过她的脸蛋,“我买了两张戏票,陪你去看戏。”

“嗯。”

车子停在共舞戏院门口。

楚伯承从清静的后门,拉着姜止去了最好的包间。

底下的热闹,从包间上看,一览无余。

戏剧开锣,姜止仍是没什么精神。

楚伯承拥着她,“不喜欢?”

“还好,只要能出来走走,做什么都一样。”姜止面色死寂。

楚伯承窒息不已,他道:“对不起。”

姜止没应。

中途,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楚伯承已经吩咐过,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他蹙眉回头。

见到来人的一瞬间,楚伯承的眉头拧的更紧。

胡副官无奈道:“抱歉,少帅,我们实在拦不住乔先生。”

乔寅淡淡一笑,“难得碰上少帅出来玩,我正好过来跟你叙叙旧。”

“我和你没什么旧事可叙。”楚伯承抓紧姜止的手。

乔寅并不在意楚伯承的冷淡,他看向姜止,唇畔笑意弧度加深,“姜止,我来接你。”

话落,包间外突然涌进一群人。

这次乔寅显然有备而来。

相较于他这边人手众多,楚伯承安排在身边的人,显然不够看。

然而,楚伯承脸上却丝毫不见慌张。

就在乔寅吩咐手下抢人时,共舞戏院又涌入一大批扛枪的卫兵,团团将乔寅和他的人围在里面。

乔寅笑容一点点消失。

楚伯承指尖夹着香烟,吩咐胡副官,“乔先生爱看戏,另外安排一个包间给乔先生,消费算在我头上。”

“楚伯承,放我走。”

旁边,突然传来姜止冷淡的声音。

楚伯承回身,瞳孔狠狠震了一下。

不知何时,姜止已经站起身,她离他有一米的距离。

她的手里,握着从发间拔出的簪子。

簪子尖锐处,正抵在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