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个帘子，杨婶唤了一声。

苏念卿刚刚替着莲花针灸结束，不想杨婶就来了。

这个时间并不是饭点，杨婶很少过来。

苏念卿擦了擦手，走了过去，隔着帘子问道，“怎么了，杨婶出什么事了吗？”

杨婶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苏小姐，您的医术这么好，您是不是真的能治疫症？”

天花这个病在这个年代活不过一个月。

当初苏念卿要替着莲花诊治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是又要搭一条人命进去。

都觉得时候一到，莲花必死无疑，连苏念卿也活不成。

杨婶当时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距离莲花发病已经过去一个月之久，苏念卿来给她诊治也有半个月的时间，可是不但她没事，莲花也一样的没事。

众人震惊的同时，又不太相信苏念卿真的会医术。

毕竟那些老中医都治不好的病，被一个小丫头治好了，怎么听着都不太像话。

根深蒂固的思想里，有些能耐的大夫都应该是一头白发，仙风鹤骨的世外高人。

先不说苏念卿是不是世外高人，这个年纪就不合适。

有人觉得是她瞎猫碰到死耗子，也许莲花病的并不严重，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天花。

而还有一些人，相信苏念卿能治病，只不过她会的不是什么医术，而是巫术。

能救人也能害人。

一时间众说纷纭，谣言四起。

街坊邻居全都议论着苏念卿医术的事情。、

总之没人相信苏念卿会治病的。

杨婶也不太确定苏念卿到底能不能治好莲花，只是如今走投无路，才来碰碰运气。

苏念卿听着这话，也没多想，“能治，再有几天，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语气带了几分随意。

天花虽然难治，但是也没到疑难杂症那个地步。

不是她发明的疗法，自然也没什么可骄傲的。

但是听到杨婶耳中，却是另一番的境况。

“真的能治好？”

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苏念卿以为她是担心莲花的身体，解释道，“莲花本身身体很好，沾染的时间并不算多久，还没到病入膏肓那一步，所以并不难治，她本身也很配合，治好应该不成问题，当然也不排除意外的发生，这种事情不可控制，我没法和你保证，但是我会尽量将人治好的。”

杨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花真的能治好？

那她丈夫是不是有救了？

前日他丈夫做工回来后，突然高烧不退，然后整个的症状和莲花一摸一样，身上开始出疹子，整个有气无力，甚至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起先她也没有注意，直到昨日，他丈夫的病情加重，高烧不退，还说起了胡话，连人都认不出，杨婶这才觉得不太对劲。

她去找了大夫，将症状说完，没一个愿意来的。

“这是天花，没救的，我们去不了，你准备后事吧。”

没人原来治病，那她丈夫就是死路一条。

她找遍了全城的大夫，没有一个人愿意来替着诊治的。

连去药材铺，人家也说，别浪费那个药钱，这人治不好的。

杨婶情急之下，想到了苏念卿。

于是想要来碰碰运气，不管苏念卿是巫术还是蛊术，只能能救她丈夫，什么都行。

那是家里的顶梁柱，如若她丈夫走了，留下她孤儿寡母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活。

杨婶将自家男人的病情和苏念卿说了一遍，苏念卿就走到桌旁开了一个药方，递给了杨婶。

“你按着这个药方抓药，一天四副，每隔两个小时，用我给你开的另一个方子，做药熏，不用直接接触皮肤，只要按着我写的那个穴位即可。”

“莲花婶的病情很快就能稳定，明日，最迟后日，我就出去。”

天花并不常见，一连两个同时发生，倒是让苏念卿有些意外。

杨婶眼眶通红，赶忙将药方收了起来，揣进了兜里，用心记下了苏念卿的叮嘱。

随后赶忙赶出了药材铺抓药，然后回了家。

莲花也听见了杨婶的话，担心的问向苏念卿，“苏小姐，我大兄弟怎么会也得这病，是不是我传染的他？”

“你和他直接接触过？”苏念卿问。

莲花经过几日的调养，整个人的起色比起之前还要好不少。

这会儿正坐在炕上，给小石头做衣服，听见这话，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

“没有，我得病之后就没去过他家，难道是石头也……”

“石头没事。”

最开始苏念卿也担心石头被莲花传染，所以给他诊治过，很健康。

连杨婶也看过了，没有被传染。

“也许是在做工的地方被传染上的。”

莲花听着点了点头，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苏念卿和莲花以为只是个意外，凑巧被染上的病，可是却不想一夜之间，这天花竟然爆发了。

许多人都被染上了病，只是这些苏念卿无从所知。

而此时军政府议事厅里，却是乱成了一团。

天花四起，传播的速度极快，根本没给他们防范的时间。

百姓们在没意识的情况下，全都被感染。

而这种病自愈根本不可能，也没有合适的药方，能够药到病除。

大夫们不敢去接诊，都怕一个不小心自己被传染上。

这就造成，染病之后，大家只能在家等死。

惨烈的状况，让人看得唏嘘不已。

整个京北城像是被黑雾笼罩过一般，人人自危。、

不敢出门，不敢上街，甚至往日里还敢在一起说说话，如今都不敢了。

见到人转身就走，街道空空如也。、

像是一座鬼城，鲜少见人出没。

往日最红火的百货公司，茶楼影院，空无一人。

戏院连戏班子都不敢出来唱了，生怕沾染上天花。

霍振华怒火中烧，将文件扔了一地。

“办法，我让你们想的是办法，不是让你们告诉我，现在外面情况惨烈，你们束手无策这件事的。”

众人垂头，没人敢吭声。

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压着大夫上街上挨家挨户给老百姓治病啊。

就算那些大夫肯，也未必能治好。

去了也是白白被传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