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白因为适才一掌便即要了那人性命,以致现在,他手上力道又再减了几分。这些人不知他是手下留情,故意相让,还道他的功夫也不过如此。于是一个个乘势追击,下手更加重了。
除去死了的两人,现在总共还剩下十五条大汉。其中八人围攻方少白,五人合击许尘,另两人追着车夫跑。那车夫双手抱头,连滚带爬,绕着那辆马车东躲XZ。只见他一边跑一边不住大声呼叫:“救命啊,救命啊……”
八条大汉将方少白团团围住。他只守不攻,虽听见那车夫的叫喊,却难以抽身过去相救。
此刻,许尘已杀死合击他五人中的二人。但见他飞身而出,落在那车夫的身后。一手执掌,一手执萧,双手同时挥出,那追击车夫的二人瞬间便都丧生在他的手上。
围攻方少白的八人见状,分出三人并上合击许尘剩下的三人,六人合斗许尘一个。然而没一会儿功夫,许尘又已击毙三人。另三人见他出手无情,心生怯意,不敢再战,转身想要溜走。
但听得空气中“嗤”的一声响,溜走三人中一人登时头破血流,脑浆迸裂,仰天躺倒。却原来是许尘挥出了他手中的那把玉箫,击中了这人后脑。只见许尘纵身将反弹回来的玉箫接住,随即飞起两脚,另外两人跟着中脚身亡。
总共十七条大汉,现在只剩下还在围攻方少白的五人。这五人见其余兄弟一个个都死了,满腔怒火便都发泄在方少白的身上。五人招招均攻向他要害,迫使他不得不反守为攻。
方少白剑气纵横,几个回合后,又有一人不幸丧命于他的剑下。方少白心下难过,实不愿再斗下去,叫道:“各位请罢手吧!”
剩下四人中,二人齐声怒道:“你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现在却要我们罢手?哼!”方少白听了二人的话,转头向四周望去。只见偌大的一片空地上,到处都是死人,血迹斑斑。晶莹的白雪伴着鲜红的血液,那场景既让人触目惊心,又觉得诡秘异常。
方少白心中一凛,握剑的手顿时垂软了下来。望着这些横七竖八、面目狰狞的尸体,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个夜晚。在他一家人的墓地之旁,他一怒之下,竟将那三十来个人全部杀得干干净净,一人不留……
忽然间,但见白光一闪,一柄长剑倏地刺入方少白的后肩。待他回过神来,那人剑已抽出。眼看这人长剑又再对准他背心刺来,方少白仍自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许尘眼见势危,当下手臂一挥,玉箫急速向那人手腕砸去。一声轻响,那人长剑“哐啷”落地。方少白此刻才算真的觉醒!
那人拾起长剑,四人又一齐向方少白纵身扑来。方少白正欲挥剑挡架,却见许尘斜地里蹿到他的面前,一剑挥出,四人咽喉处同时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涌。这剑是许尘刚刚随手在地上捡起来的。四人倒在地上后,他这才将其扔掉,弯腰拾起自己那把落在地上的玉萧。
眼见又是几处白雪混合着鲜血,方少白心中哀恸,后肩伤口不由得流下血来。这么多人虽非都是被他所杀,但终是因他而死!于是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听得许尘问道:“你的伤不碍事吧?”方少白向其轻轻摇了摇头。心想,这十几条汉子,除了被自己所杀的三人之外,其余的应该都是为许尘所杀。他的确是在助我退敌不假,可他刚刚那一剑瞬间便即要了四人的性命。这样的手法未免……
见方少白眉头微蹙,许尘冷冷地道:“怎么?少侠是不是认为在下太过冷血无情了?”方少白道:“许兄,我只是觉得……”
许尘打断了他的话,道:“少侠是心善之人,对一心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仍旧处处忍让,不过在下可没有那么好心。在下觉得,杀人与被杀之间,杀人的滋味应该要好受一些。”
方少白虽然不大赞同许尘出手过于狠辣,可对于他这句话,却也无从辩驳。当下转口说道:“许兄,我们上车走吧。”许尘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由于地上尸体密密麻麻,几人只好先挪开挡住去路的几具尸身。待车夫重新套好车,方少白整理完毕自己的包袱,这才驾了马车继续向南进发。
来到下一个落脚点,歇了一宿后。许尘便即向方少白辞行,说他突然想起来有件事需要即刻去办,所以不能再同方少白继续南行了。
方少白自是点头答应,笑道:“许兄有事尽管去好了,咱们有缘再见。”当下,两人就此别过。
其实,就算许尘不开口,方少白也要跟他辞行了。此处离他的家乡已不是很远,所以他想回去探一下他师父这段时间究竟回没回去过那个深谷。
对于此事,方少白不便跟许尘明说。又怕自己说得不当,许尘会多心于他,以为他是觉得许尘冷血无情,因此不愿意再与之同行。不错,经过上一次打斗之后,方少白的确对许尘有了些新的看法。但却也并不至此,他方少白并非心胸狭隘之人。
两人分手后,许尘折而向东。
不日,来到大宋国都汴京城附近的一个小镇。其时正值隆冬,天气寒冷。但由于临近国都,街道上车水马龙,繁华依旧。
许尘走在大街上,脚步甚是轻快。
行不多时,忽见前面道上有几人挡在大路中央。这一路行来,他毫不理会身外之事。正欲从旁绕过,经过那几人身旁之时却听得一男子的声音说道:“姑娘,你要去汴京,可不是走这条路。我哥儿几个对汴京熟得很,你跟我们走,我们这就带你去。”说着一阵笑声传了出来。
许尘听这笑声颇为狡黠,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侧头去看,但见那挡住道路的几名汉子中间围有一位白衣女子。许尘正是要到汴京去,那女子与他同向。
显然,这几个男子实是不怀好意。
他正自犹豫要不要告诉那白衣女子这几人的话乃是骗她的,瞥眼间却见那白衣女子手中握得有剑。心道:“看她握剑的动作,想来功夫不会太逊,应该足以对付得了这几个地痞无赖。”
正想就此离去,听得那女子道:“这位大哥,去汴京真的不是往这边么?可是刚才那位老婆婆告诉我,要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的。”
一个男子笑嘻嘻地道:“老人家眼神不好,她肯定是看错了。你跟我们走没错的,我们这就带你去。”另几人附和道:“是啊,姑娘,我们不会骗你的!”
那女子低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好,我跟你们走,那么就有劳众位大哥了!”六个男人一听此话,乐呵呵地领路前行。
许尘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这姑娘怎地如此愚蠢,难道她看不出来这几人对她心怀不轨吗?”眼看一行人已渐渐走远,他却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相助那女子。
终于还是心软了下来。但见许尘折身回转,几个跨跃,便已绕到那白衣女子一行人的前头,朗声说道:“姑娘,这六人不怀好意,去汴京应该往那边才对!”说着手指指向一行人的背后。
白衣女子听到声音,又见前面领路之人停下了脚步,顿时抬起头来。她眼神才刚触及许尘面颊,一张俏脸登时微微红了红。
六人见许尘戳穿了他们的歹意,纷纷骂道:“哪来的臭杂种?竟敢管老子们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是吗?”骂完又转头温言细语地向那白衣女子说道:“姑娘,那人胡说八道,你别相信他的话。”
白衣女子心下迟疑,往后退了两步。六人见状,相互使了个眼色。跟着两人去拉白衣女子的双手,两人朝许尘直扑过去。
许尘不等他二人靠近,飞起双足,一脚一个,将二人踢得向外直翻出了好几个筋斗。跟着纵身抢上,从中间那二人头顶掠过,落到白衣女子身前,双掌齐挥,又再击中伸手去拉白衣女子的那两人背心。
白衣女子剑才抽到一半,但见身前二人已分别朝两边远远跌了出去,半天都未爬得起来。剩余二人见状,相互瞧了一眼,双双又再向许尘扑了过来。
只见许尘身子一晃,其腰间的那把玉箫已抵住了其中一人的脖颈。跟着冷冷地道:“说,谁是臭杂种?”见另一人想要开溜,左足一伸,那人背心中脚,顿时扑倒。
被玉箫抵住脖子那人全身发颤,隔了好半天这才吞吞吐吐地道:“好……好汉饶……饶命……”许尘又再喝问了一句:“说,谁是臭杂种?”那人迟疑不答。许尘双眉一轩,手臂微抬,看样子便欲将其一箫戳死。
便在此时,一只纤手搭上许尘手臂,低声道:“快走!”原来,白衣女子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担心事情闹得大了,所以欲拉了许尘转身就走。
许尘微微一愣,转头向白衣女子瞧去。
此刻,他方才看清了这白衣女子的面容。只见她眉目清秀,脸上粉黛不施,更显其淡雅宁静,朴素无华。许尘一时间也不知怎么了,经白衣女子纤手这么一拉,胸中的怒火霎时间便都消散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