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晌午。

云皓果然又来了别院。

见周沐阳也在,云皓拱手问安后拘谨地立于一侧。

周沐阳摆摆手,“贤弟快请坐,前几日在四井街忙于收租,未同贤弟畅聊,正巧昨日从府上带了些好酒来,等下叫厨房备些酒菜,你我二人畅饮几杯!”

云皓这几日流连赌坊本想着拿钱翻本,没想到云溪给他的一万两银票半日工夫就输了个精光,如今正是口中寡淡,一听喝酒立马来了精神。

“既然姐夫有好酒,小弟就不推辞了,就是多有叨扰!”

周沐阳打个哈哈,“哪里的事,你到姐夫这里连顿酒饭都不招待那是姐夫失礼!”

云皓偷瞄云溪一眼,见她心情似乎不错,这才安心坐下。

两盏清茶下肚,云溪轻叹一声,“也不知怎的,这几日总是想起在云府的事来!”

“姐姐怕是想家了吧!”

云溪皱着眉头,“许是吧,不过……总是想起些不打紧的人!”

“不知姐姐想起何人?”云皓问。

云溪又叹口气,“不知怎的,这几日总会想起云府那个瞎眼的粗使婢女。”

云皓眸底一亮,“哦,姐姐说的可是曹氏?”

云溪眉头一皱,“这我倒不知,我在府中也只不过与她见过几面,连话都不曾说过!”

“这倒是,这些粗使的,都在后院姐姐自然见得少,若是姐姐想见我倒可唤她出来!”

云溪挑唇一笑,摆摆手,“罢了,见了也不知说些什么!”

云皓点点头。

“不过在云家做的最久的似乎就她一人!”云溪又说,“你看这里都是周府年长的侍女,也不知二娘家府上年长的侍女都打发到哪儿去了!”

“哦,这个我倒是知道,早些年不少都叫我娘配给租地的农户了,还有些给了些银两遣散回家了!”云皓说到。

说话间,饭菜上了桌,道道菜都相当精致,菜刚上齐,子规捧着个蹴鞠大小的红泥疙瘩走了过来。

到得桌前,子规手掌轻轻一拍,红泥碎成两半,竟从中间取出支碧绿色的酒瓶出来。

酒瓶不知是何材质,清翠透亮,里面的酒水若隐若现,刹是好看。

“姐夫,这是何酒?”云皓满脸惊奇。

“这是蛰龙酿,是惊蛰前后十日,取每日寅卯二时交叠之时荷叶上的露水所酿。”

“蜇龙酿!”云皓舔舔嘴唇,他还从未听说过。

不说酒好不好喝,光听这名字看这酒瓶都觉得很不一般。

“子规,倒酒!”

嘭!地一声,酒被打开,顿时一股幽幽的异香传来。

云皓闭目深吸一口气,香气很是特别,吸入时是一股清洌的荷花香气,呼气时又变成醇厚的酒香很是上头。

酒杯斟满,香气更加浓郁,把云皓的酒瘾都勾了出来。

他贴着杯嗅了嗅,无尽回味到,“这酒可真香!”

周沐阳抬抬手,“那就别客气了,姐夫先干为敬!”

酒一入口云皓的眼睛就是一亮,这酒也太好喝了,入口是微甜的荷花香,到了喉咙就变得有些清洌,咽下去再一吐气,口中说不出的芬芳。

“真是好酒!”云皓品咂着口中滋味。

周沐阳一抬手,子规又将酒杯斟满。

云皓一连三杯下肚才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姐夫,这酒真是太好喝了!”

周沐阳挑唇一笑,“喜欢带两瓶回去慢慢喝!”

云皓满脸兴奋地拱拱手,“那先谢过姐夫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五六杯酒就进了云皓的肚中。

他两颊泛红,已入微醺之态!

“姐夫,不瞒铴说,小弟最近过的不太如意,多亏了,你与大姐厚待于我!”云皓眼睛微眯,已然口无遮拦。

“不知贤弟有何委屈?”周沐阳问。

云皓叹了口气,又饮一杯,“一言难尽啊!爹娘心情不佳,我这日子过得苦啊!”

云溪挑唇一笑,“不就是给了我些嫁妆嘛,爹娘没说,这都是我亲娘一早留给我的?”

云皓一惊,知道失言,连连摆手,“大姐千万别误会,我不是嫌嫁妆给了你,就像大姐所说,这些嫁妆本就是大娘留于你的,倒是二姐,天天在家哭哭啼啼,搅的一家人都不得安生!”

“云璃不过是急着嫁入周家罢了!”

云皓抬眼一看,云溪脸上似有不悦,忙接着说,“二姐就是分不清孰远孰近,你已然嫁入周家,还有姐夫这样疼爱,但凡帮她说两句话,她只管耐心等着便是,非要跟大姐闹到这般地步!”

云溪抿唇一笑,“还是弟弟明白事理,你与云璃虽与我不是一母所生,但我生母死的早,与一母所生又有何区别呢?”

“此言极是,自小大姐就温柔淑德,二姐娇蛮,根本没法比!”云皓说着又喝了一杯。

“唉!”云溪轻叹一声,“我不是二娘所生,自然行事小心谨慎些!比不得云璃万般宠爱于一身!”

云皓撇撇嘴,滋溜又是一口,“二姐就是被宠坏了,昨日不知何事跟娘顶撞起来,娘发了好大的火,罚她面壁思过不准出门……我说她啊,就是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咚一声脆响,云皓趴倒桌上。

子规上前推了两下已是醉的不醒人事。

周沐阳冲云溪挑唇一笑,“这蜇龙酿一醉就是三天!他竟如此贪杯!”

云溪缓缓起身,“子规将人扶下去,把他的衣裳脱于我!”

“是!”子规一拱手,扛起云皓去了偏房。

“娘子,你真打算一个人去云府?”周沐阳看向云溪。

云溪点点头,“我先去见见曹氏!”

周沐阳握住她的手,“那为夫就在不远处等你!”

夜幕将至。

云溪穿着云皓的衣裳站在云府偏门前狠拍了两下门。

不一会门翁开了门,扑面的酒气冲的门翁直皱眉头,“少爷,你怎么到这个门来了?”

云溪低着头,推开门翁,一步三晃的往里走!

门翁摇摇头,少爷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到了曹氏的住处,云溪推门而入,屋内几个粗使婢女正准备入睡,一见进来了男人吓的惊叫着纷涌而逃。

曹氏瞎了眼,行动不便,云溪一把将她按回铺上,俯身过去耳语到,“别怕,我是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