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旧时的记忆纷纷涌入脑中。

乌力吉虽是阿木古郎的弟弟,两人却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乌力吉是老可汗最宠爱的妃子古力扎娜所生,是在老可汗五十大寿当天生下的儿子。

也是老可汗最小的儿子!

乌力吉出生当天,天边全是火红的彩霞,族人都说这是天降吉象,乌力吉定会是众多王子中最出色的一个。

果然乌力吉确实不负众望,两三岁时就表现出了过于常人的能力。

他力大无穷,而且聪慧异常,只要是教过一遍的东西都能学会。

乌力吉七八岁时,族中就已经没有人能教得了他了,从那时起,乌力吉就是部落中的第一勇士!

按理说,这样优秀的人定当是要继承老可汗的王位的。

可惜古力扎娜在乌力吉十岁时,被人抓奸在床。

老可汗一怒之下命人将古力扎娜乱棍打死,自己也气的一病不起,不久就一命归西。

而乌力吉也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失去了承袭王位的资格。

阿木古郎继位后,虽保留了乌力吉的王子身份,可他在族中的威望却一天不如一天。

对于血统很是看重的胡人,都认为乌力吉并非老可汗之子。

极有可能是古力扎娜与人私通所生。

从那时起乌力吉度过了人生中最最灰暗的十年光景。

直到阿木古郎提出侵蚀中土的计划后,让乌力吉带着苏裳一同到了中土。

当时苏裳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所有族中被安排到中土的人都以乌力吉为首。

来到中土的日子,苏裳与乌力吉朝夕相伴,乌力吉不仅是她最亲的人,更是她的师父,她从小跟在乌力吉的身边,与乌力吉的感情更胜过亲生的爹娘。

可如今……

苏裳忍下眼底的晶莹,她太想知道乌力吉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难道说从一开始乌力吉对她的所有好都是为了编织如今的陷井?

无论如何苏裳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若她还有一丝生的希望,她都要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差不多了,我们追吧!”龙沫翻身上马。

“等一下!”苏裳说到。

她眉头皱了又皱终是说到,“我虽不能将云溪从乌力吉手中救出,但我可以劝我父王退兵,不再侵犯中土!”

“笑话,我堂堂中土河山岂会怕你小小胡部!”陆国公吹着胡子说到。

“中土精兵强将甚多,胡部确实不足为惧,可我在中土的时日也不短了,这几年连年暴雨成灾,应对灾情已经让你们国库空虚,若是再经历战争……”

苏裳看向陆国公深深皱起的眉头,“若能不费吹灰之力达到两方和平,这对你们和我们部族,以及两国的百姓都是一件幸事。”

不得不说苏裳说的确有道理,虽说皇上派人召回了前去议和的白明远,但若是苏裳提出返部求和,就相当于胡人向中土低头认输,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硝烟灭于无形,何乐而不为呢!

“我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他能为了我出兵就能为了我收兵,只要你们送我回部族我愿意劝我父亲永不与中土交战!”

周沐阳凝上苏裳幽暗的眸子,夜风中的苏裳与当初狠刺他一刀的苏裳判若两人。

那个一身硬气,永不服输的苏裳似乎在驿站抓到她的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今眼前的苏裳像是仅剩一张皮囊,她身上所有的锐气,所有的骄傲都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时间不等人,陆国公当即决定带着苏裳回京向皇上回禀,并将身上兵符交给周沐阳,让他带着人同龙沫一起等待营救云溪的时机。

兵分两路,周沐阳和龙沫疯道人继续沿途追踪。

陆国公则带着几个小兵押解苏裳奔赴京中。

几日后的凌晨。

云溪晕晕乎乎在颠簸的马背上睁开眼。

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浮雨城的城门就在眼前。

阔别数月,她又回来了,还是同杀害陆霏霏和云家六十一口人的真凶同乘一匹马。

只可惜,她却没能力让这人血祭陆霏霏和云家六十一口。

浮雨城越来越近,云溪的脸色越发阴沉。

进了城,乌力吉势必会马不停蹄赶去浮去山,可山中并没有真的名岳锦绣图,到时候又该用什么办法来唐突呢?

连日来的奔波劳苦,云溪已很是疲累,她闭上酸涩的眼睛,脑中不停上演着各种逃跑的招式。

然而,每种办法都在想到乌力吉强大的力量后,化为泡影!

让这雪下的再大些吧!

云溪望向有些泛白的天际。

许是上天听到云溪的召唤,在进入浮雨城的时候,雪突然下的大了。

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飘舞。

路上皆是白茫茫一片,瞬间积了薄薄一层雪。

乌力吉在浮云山下拽紧缰绳,抬头望了眼银装素裹的山峦。

云溪屏着口气,默默祷告。

终于乌力吉还是打消了即刻上山的念头,一夹马身往城中行去。

原以为乌力吉还是会在城里寻个秘密的地方落脚,没想到马匹却是停在了云家的大门口。

看着紧闭的宅院大门,云溪一口气提到胸口。

乌力吉翻身下马推开沉重的大门将马牵进宅子。

一看云府的现状,云溪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云府竟与她几日前梦中所见一般无二。

一阵冷风吹过云溪不由打了个冷颤,一股被注视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猛一回头,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她盯着的地方,正是梦中出现红光,走出巨大狐狸的地方。

“下马!”

云溪一回头乌力吉正淡淡地看着她,云溪心中七上八下,赶紧翻下马来紧紧随在乌力吉身后。

好歹他也是个活物,又很厉害,跟在他的身后多少觉得安全些。

一路上云溪不停地东张西望!

脑中时不时浮出巨大火狐在梦中一块块溃烂的景象!

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

云尚风曾经也总是梦到狐狸,梦中的景象是不是也是这般恐怖血腥?

还有他口中出现在陆霏霏屋中的巨大狐狸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

看着身前乌力吉伟岸的背景,云溪眉头越蹙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