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大路一直西行,周沐阳拎着酒菜进了女牢。
身着囚服,头发凌乱的苏裳抱膝坐于干草堆中,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来。
周沐阳提提手中的酒菜,“来看看你!”
苏裳冷冷一笑,捋捋散乱的发丝,“是来看我笑话吧?”
狱卒打开牢门,周沐阳进了牢房,将酒菜放到矮桌上席地而坐。
“在你心里我周沐阳就是个看人笑话的小人吗?”
苏裳挑唇笑笑,“那你是想用这酒套我的话?”
周沐阳摆开两只酒盏,“若是用这招,严刑拷打不是更好!狱中十八般酷刑还有撬不开的嘴吗?”
苏裳凄凄一笑,“你会在我身上用遍那些酷刑?”
周沐阳把酒盏推到苏裳面前,“若论私交,我不会,若论职责……”
苏裳凝着周沐阳眼底现了泪花。
“我会!”
一滴眼泪顺颊淌下,苏裳端起酒盏一仰头喝了个精光。
周沐阳又倒满一盏,“这次你惹到的不是一般的人家,是当朝宰相的四夫人,你若再不招我也只能对你用刑了!”
苏裳含泪苦笑,“让我招什么?是我做的我全都认了,还要怎样?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你的毒药从何而来?”周沐阳问到。
“买的!”
“从何人手中买的?”
又是一盏酒喝光,
“店里打尖的客商!”
“扼魂散是胡人用的毒,这么说春香楼接待过胡人?”
苏裳端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颤,又一口将酒饮尽,
“我不知道这毒的来源,只要住店给钱,我管他是什么人!”
“也对,春香楼确实特别,老板娘囚禁在牢中,店里却依旧商客满门……”
苏裳咚地一声放下酒盏,“周沐阳,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沐阳凝着苏裳的眸子,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是谁!”
苏裳瞳孔猛地收缩几下,“你我相识十数载,你问我是谁?”
周沐阳冷冷一笑,“相识十数载,我竟不知道你是谁!”
苏裳眉头一收,一把将桌上酒菜打落在地。
“即然不曾相识,又何必在此多言!”
“好,是我多言!”周沐阳缓缓站起身。
苏裳垂着头眸光落在满地洒菜上,“你我恩断义绝,从今往后形同陌路!”
周沐阳盯了苏裳半晌,大步出了牢门。
“将人看紧了,一个时辰后提审,若是不招……”周沐阳微微侧了侧身,“用刑!”
京中白府。
顾平嫣独自在园中缓缓走着。
看着漫天的星斗,顾平嫣长叹一口气,白丹琴突然答应一同寻找陆霏霏的坟倒叫她心里有些害怕。
这么多年没见过的女儿,呈现在眼前的竟已是个坟。
顾平嫣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祖母!”
一件斗篷披在肩上,云溪挽起顾平嫣,“这么晚了,祖母是有什么心事吗?”
“唉……”顾平嫣长叹口气,“我在想你娘的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我这把年纪,心里怎的越发害怕了呢!”
云溪心头一酸垂下头,别说顾平嫣害怕,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几晚做梦都是在浮云山上寻找陆霏霏的坟。
不是在梦中看到坟塌了,就是在梦中看到烂透的棺材,次次都被惊醒。
“我两岁时,娘就走了。我没见到过娘!”云溪说到,“也没人告诉我,我娘葬在哪。这几日溪儿也是时常梦中寻找娘的坟……”
顾平嫣拍拍云溪的手,“我又希望能找到你娘的坟,将她移回京中安葬,又怕找到她的坟……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太过在意吧!”云溪凝着天边的弯月。
陆霏霏葬在哪里一直是她心里最惦记的事,如今即将找到她的坟冢,她心里反倒更加沉重起来,想必顾平嫣也是一样,牵挂了十几年的事终于有了着落,不知怎的反倒有些惧怕。
“过几日就要回浮雨城了,你也想家了吧!”顾平嫣捋捋云溪耳旁的碎发。
是啊,离开家快一个月了!
“想沐阳了吧!”顾平嫣微微一笑。
云溪娇羞地点点头,“也不知苏裳的事他查的如何了!”
“嗨!”顾平嫣叹口气,“查成啥样就啥样吧,祖母当时也是一时气愤又不能拿琴儿出气!”
云溪看着顾平嫣眼底的无奈突然有些心疼,顾平嫣对白丹琴已足够包容处处忍让,可白丹琴却不知悔改步步紧逼。
顾平嫣望着满天的星斗眼中透着悲凉,“这世上哪有跟孩子计较的娘呢!”
“祖母,天凉了,早些回去吧!”云溪紧紧顾平嫣的斗篷。
顾平嫣笑的有些苦涩,“还是我的溪儿知道心疼祖母!”
柯家。
陆夜南将刚煮好的莲子羹放到桌上,“儿啊,吃碗莲子羹早点睡吧!明日城里有马会,你不是要去的嘛!”
付长松将手中折扇摔在桌上,嘴巴撅得老高,“我还怎么去啊,还不够丢人的嘛!”
陆夜南叹了口气,“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了好男还不与女斗呢!”
“我的玉笛还在姓云的丫头手里呢!到时别人问起,启不笑掉大牙!外祖母也是的!什么时候这般惧怕白家了!”
陆夜南叹了口气坐到桌边,“陆白两家的事你不是不知道,若是能寻回你三姨娘,陆家哪还用受这般窝囊气!”
付长松眸底突然一亮,“娘,我三姨娘的亲娘真是白府的四夫人吗?要照这么说,那我三姨娘就是制约白四夫人的一个人质啊!”
陆夜南点点头,“是啊,可如今你三姨娘多年不知所踪,顾平嫣也越发不听陆家的吩咐了!”
“哎?”付长松眼眉一挑,“娘你那可有寻三姨娘的告示?”
“你要那个做什么?”
付长松摇着陆夜南的手臂,“有没有嘛,儿子要看!”
陆夜南无奈地站起身,“有倒是有,你等着娘这给你取来!”
不肖片刻,陆夜南拿着张告示回来。
付长松将告示铺在桌上展开,指着告示上陆霏霏的画象,“娘,白祖母认的那个孙女简直就跟三姨娘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陆夜南抓过告示一看,“你是说夺了你笛子的丫头跟你三姨娘长得一样?”
付长松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