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嫣微微一笑,“那不是神仙就是妖精呗!”

云溪暗舒一口气,不怪得她一下就吹响了!

这萧还真是绝了!

若是她当众吹响了这把萧那还了得?

岂不等于现了原形,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嘛!

“那,那溪儿还是去换一把吧!”

云溪刚一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头一看,站在身前的正是那日在观景台见过的付长松!

付长松冲云溪淡然一笑,退立一步,冲顾平嫣拱了拱手,“见过白家祖母,长松来的有些迟了!”

“不迟不迟,本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顾平嫣摆摆手。

付长松身子微躬看向云溪,“这位便是白祖母新认的孙女吧!”

云溪赶紧一福身,“云溪见过付公子!”

“见过云溪姑娘!”付长松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云溪的萧上,“姑娘拿着萧可是要吹奏一曲?”

云溪一低头,“待,待我换上一把再说!”

付长松故意拦在云溪身前,“为何要换一把?可否将这萧交于在下看看?”

这人还真是多事!

云溪不好拂他面子将萧递了过去。

付长松拿着萧翻来覆去看了半晌,“这萧长松还是头一次见,又似竹子,又似玉,倒真是稀奇的紧!”

说着付长松双手将萧递回云溪,“这般奇特的萧声音想必也如天籁,云姑娘为何还要换上一把?”

这要怎么解释,难不成告诉他,能吹响这萧的都不是人?

“难不成是无人为云姑娘合鸣?”付长松说着自腰间抽出把短笛,“不如付某献个丑?不知云姑娘想吹奏什么曲子?”

这个付长松也太讨厌了吧,云溪向顾平嫣投去求救的目光。

顾平嫣冲云溪微微挑了挑眉,大有坐看她怎么应对的意思。

殿中坐着的夫人也都打起精神,都想看看白家新认的孙女有何过人之处。

“不知云姑娘可会吹奏高山流水?”付长松问道。

云溪摇摇头。

“那古寺鸣钟呢?

云溪又摇摇头。

“杜鹃谣总会了吧!”

云溪还是摇头。

堂中有些夫人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这个新孙女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那云姑娘到底会什么?”付长松轻蔑一笑。

云溪沉了口气,她会的曲子都是在丹罗岛时祖母教她的,哪什么什么名字。

人世间的曲子她又不识几首。

这付长松明知她要换萧却步步紧逼,就是想叫她当众出丑。

她若丢了脸,顾平嫣脸上也无光。

也罢!

云溪清清嗓子真傻气的一笑,“听付公子所言,公子当是精通音律,想必会的曲子也很多了!”

付长松微微一笑,“不敢说很多,但至少云姑娘会的付某应该都会!”

真是大言不惭!

云溪挑挑唇角,“那还真是厉害,只不过溪儿也没学过什么音律,会的曲子也不多,本是祖母想听献献丑罢了,吹的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曲子!”

“小曲子也不怕!是江南小调还是什么,付某也多少会些!”

云溪暗暗一笑,“溪儿不懂音律哪知是什么小调!”

“不如这样!”付长松眉头一挑,“云姑娘来吹,付某来和!这样可好?”

云溪看看手中长萧,重重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付公子这么看重溪儿,那溪儿就献丑了!”

顾平嫣看着云溪缓缓将萧执了起来。

心跟着云溪深吸的一口气悬到了半空。

“呜……”

一声低沉悲鸣萧声悠悠传出,堂中立时安静下来。

云溪竟吹响了这把萧!

顾平嫣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低沉的悲鸣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云溪深吸一口气,一曲悠扬的曲子宛若流水轻烟四散开来。

付长松听了良久,始终听不出曲名,却听得入了神。

这曲子时高时低,似有极强的渗透力,由每一个毛孔渗入人的心里。

不多时堂上众人都听出了神。

随着乐曲的起伏,每个人都微微皱着眉头,不少深埋心中的回忆被这曲子勾了起来。

顾平嫣沉浸在乐曲声中,记起她初入陆府时的日子。

她第一次与陆国公四目相对的场景;她被陆国公拥在怀中的时刻;得知怀孕时的欣喜;生下陆霏霏时心头小小的失落; 以及嫁入白府那天,望向身后陆国公时的心碎。

云溪闭着眼,回忆着祖母吹奏的每一个音符,动情地将每一个音符吹奏的很远很远……

正殿中白宜年和一众官员也听到这曲声。

正在闲聊的人顿时静了下来。

“这曲子这般动人心魄,是何人所奏?”白宜年问到。

他自问听过的曲子无数,却从未听过如这曲子一般醉入心中的感觉。

“回老爷,是孙小姐在偏殿所奏!”

“哦?”白宜年惊叹不矣,起身向偏殿走去。

一路走来,白宜年脑中呈现出他为官的生涯,从一个七品小史一步步坐上宰府之位,个中艰辛涌上心头。

他站在偏殿门口,看着堂中众人,或痴笑,或淌泪,或发呆,或凝眉沉思,

每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回忆当回。

他眸光落在顾平嫣的身上,她眸光内敛,若有所思,脸颊上挂着尚未干透的清泪。

曲声缓缓终止,在空中回**着消散。众人这才缓缓醒过神来。

“啪啪,啪啪啪!”白宜年击着掌步入殿中,“好曲啊,老夫这般年纪竟从未听过这样入心的曲子!”

云溪一福身,“祖父抬爱了,不过一曲无名小调!”

白宜年看着云溪手中的长萧,不由一惊!

“老爷!”顾平嫣抹抹腮边垂着的泪痕迎上前来,“没想到溪儿竟能吹得响这把萧!”

白宜年微微点头,“好的乐器都有它的主人,看来溪儿就是这把萧寻找的主人!”

云溪看看手中的长萧,一曲奏罢,她竟对这萧有了莫名的感情。

仿佛这把萧本就是她的一样。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的付长松尴尬地眨眨眼,他刚刚竟是听得入了神,半个音都不曾和上。

“付公子。”云溪冲他一福身,“溪儿这曲子没什么名气,为难公子了!”

付长松抽抽嘴角,他万万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竟被云溪拂了面子。

“付公子,溪儿也有个不情之请!”云溪坏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