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唐暮栀还想劝她当天过来,毕竟她不想自己那天尴尬到手足无措,可见她对此是这个态度,便也很快打消了劝说的念头。

思及此,她便回复道:【随你吧。】

毕竟她心里也清楚,余柚夕跟周承肆之间,如今是真的很尴尬,不见面还好,若是真见面了,还不知道要出些什么要命的事儿呢。

之后,余柚夕嫌打字跟她聊天麻烦,便直接打了视频过来。

唐暮栀也正好借此离开客厅,去了后面的小院子。

在听完余柚夕的抱怨和吐槽后,她无奈的叹了一声。

心里不由得暗忖,明明这才刚刚开始过春节,可余家这两兄妹就又闹起来了。

虽然她知道,余柚夕在吐槽的时候,一定是添油加醋了的,不过大概意思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片刻后,唐暮栀忽然低声说道:“柚子,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有个哥哥的。”

如果她有个哥哥的话,一定不会独自一个人经历过去的那些不堪和痛苦。

听到这话,余柚夕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哼道:“我才不想有哥哥呢,你可别羡慕,有哥哥一点都不好,甚至还会经常被气得半死。”

唐暮栀看着她说话时满是厌弃的表情,属实有些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而电话那端的余柚夕,虽然没注意到她微变的表情,但还是转移了话题,八卦又期待的问道:“对了暮暮,你作为景家正儿八经的儿媳妇,这次会跟你家那位一起出席酒会吗?”

见她将话题引回到了自己身上,唐暮栀也只能顺势回答,“原本是不用的,但现在事情有变,我会跟着他一起去。”

说到此,她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原本我是想要你来的,顺便可以陪我,毕竟我怕那天尴尬不自在,但你不想来,我也就不好强求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惆怅和落寞,余柚夕听着竟然莫名心疼,忙道:“行啦,我这次就舍命陪君子吧,大不了一咬牙,一跺脚,我去陪你。”

只要她那天见着周承肆躲着走,应该就没事儿,再说了,她可不想因为那个家伙,就不管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见她说的这般认真,唐暮栀眼底满是感激,“柚子,你真好。”

“知道我好就行。”她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一脸的小傲娇,不过很快又再次强调,“反正我在你的好朋友榜里,永远都要排第一,谁都不能超越。”

“是是是,你永远是第一。”唐暮栀点头附和了起来。

随即,她们对视了一眼后,便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

医院停车场。

景霄此刻刚刚上车,石谦都还没来得及启动引擎。

突然,后座的车门被打开,一道身影迅速窜了上来。

“赶紧开车。”来人略显慌乱的开口催促着。

景霄看清上来的人是景赫后,眉头紧锁,显然是有些生气的。

石谦透过后视镜往后望了一眼,眼底满是诧异,但却没有要启动车子走的意思。

“赶紧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景赫一边焦急的说着,一边神色紧张的往后看了看。

景霄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车后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四处张望,一脸焦急的在寻找着什么。

虽然石谦也注意到了那些人,但没得到景霄的授意,他还是不敢贸然开车走。

眼看那些人就要走到他们车旁了,景赫整个人都变得激动了起来,“哥……”

景霄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淡漠的双眸中尽显嫌弃。

随后,他看向石谦,微微颔首示意。

于是,在那些人过来之前,他们顺利离开了停车场。

过一会儿,确定那些人没有追来,景赫这才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喃喃道:“好险。”

闻言,景霄侧眸看向他,语气冷冽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对于他的问话,景赫没有隐瞒,将今上午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

大概情况就是,他从早上出门开始,便一直被这些人跟着。

起初他想打电话给景霄,让他帮帮自己,但电话一直被拒绝,情急之下,他就拉着那些人在市区乱转。

后来,他想起景霄今天会来医院,便急忙过来了。

在停车场兜兜转转一圈后,他赶在景霄离开前,弃车躲到了他的车里,让他帮自己甩掉那些麻烦。

说完上午惊心动魄的事情后,景赫又一脸严肃的补充道:“他们应该是知道我跟你见了面,也猜到了我想做什么,所以想要阻止我。”

景霄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眯了眯眼睛,沉默了几秒后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医院?”

“因为……”忽然被问起这个,景赫犹豫了起来,不过很快又如实回答道,“是医院的医生告诉我的。”

一听这话,景霄的表情明显多了几分警惕,“你让人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不是。”他立即摇头,激动的否认了起来,“我只是想知道爸的情况而已。”

自从景逊华住院开始,景雁离便明令禁止他跟柳恩慈去探望。

没有办法,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关注着景逊华的情况。

虽然说后来景逊华转院了,但他的消息来源依旧没断过。

所以,在今天一大早,他就知道景霄会去医院,参与开会讨论景逊华的治疗方案。

“他不是你爸。”景霄低吼了一声,语气颇为不悦,警告道,“你跟我们景家没有任何关系。”

面对这无法反驳的事实,景赫抿了抿唇,神色有些黯然。

车里忽然变得安静起来,空气尴尬又诡谲。

“血缘不是检验亲情的唯一标准。”沉默许久,他才幽幽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景霄显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冷睨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那些录音,你是哪儿来的?”

“我觉得,比起那些的来源,你应该更感兴趣内容。”景赫勾了勾薄唇,似笑非笑的与他对视。

几秒后,他拿出手机,将之前录到的东西递给了他。

很快,柳恩慈跟钱麟的对话,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听着那些,景霄的瞳孔骤缩,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可他却在努力的装出平静。

直到录音播放结束,他那有些控制不住的急促呼吸,以及深邃黑眸中迸射出的锐利寒芒,无一不在显露出他此刻的愤怒和杀意。

片刻后,他目光阴翳地盯着景赫,冷冷的问道:“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我想做件对的事情。”

这样一模一样的话,景赫说的格外轻松随意,坦坦****,仿佛一切真的如此一样。

景霄懒得接话,视线收回看向前方,厉声道:“停车。”

石谦闻声,忙踩下刹车,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下去。”景霄沉沉的说出两个字来,视线扫了他一眼,里面没有半点温度,只有无尽的厌弃。

“我……”

“下车。”景赫刚刚准备说话,却被他打断了,那冰凉刺骨的声音里,带着浓郁的警告味道。

景赫迎着他盛怒的目光,将那些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伸手打开了车门。

他下车站在车旁,看着坐在车内脸色冷沉的人,咬了咬牙,不甘心的道:“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联系我,我跟你的合作,长期有效。”

景霄没说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几秒钟后,车门重新被关上,石谦果断的一脚油门走了。

车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石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见景霄脸色极其糟糕,便放弃了开口的念头。

“回老宅吧。”景霄突然开口吩咐了一句,然后便闭上了眼睛假寐。

原本他下午是要去见景赫的,可没曾想两人提前见面了,所以,他下午也没什么事儿了,那不如早点回去,再合计合计酒会的事情。

“好的,景爷。”石谦应了一声后,就驾车朝着郊区驶去。

而被赶下车的景赫,却一直站在原地。

他看着越来越小的车身,直至彻底的看不见踪迹,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始终没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明明他提出的合作,对景霄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可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呢?

就在他想不明白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喇叭声。

景赫本以为是有人示意他让让路,正准备往旁边走,却听到了有人叫他,“景赫。”

他闻声看去,当那张熟悉的女人面容映入眼帘后,他脸上立马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神色。

“怎么是你?”他皱了皱眉,语气中满是惊讶。

钱漫漫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聊聊?”

此刻她的情绪很平静,与正常人无异。

这次回国,她可是费了些功夫的。

前不久,何琼在丢下跟钱麟的离婚协议书后,便出国去找她了。

听完母亲的哭诉,她更是当即想要回来,甚至恨不得立马手撕了那两个贱人。

何琼原本是不同意她回国的,毕竟眼下海城的麻烦事极多,这趟浑水她不希望女儿搅合,可后来,在钱漫漫的不断哀求下,她终究是心软同意了。

甚至,为了不让钱麟知道她们回国,她们母女俩更是辗转多国转机。

虽然路上有些辛苦,但好在最终顺利落地海城,而且目前钱麟还不知道她们回来了。

景赫看着她,冷冷道:“我很忙。”

他们之间,上次可是闹得很不愉快,如今想要坐下来聊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对于他的拒绝,钱漫漫也没在意,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可以合作。”

如今,她已经摸清楚,景赫想做的事情,跟她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她眼下并不方便露面,所以后续的很多事情,她都是需要人帮忙去做的。

虽然景赫上次跟她闹得极其不愉快,但眼下,她愿意暂时摒弃一切去跟他合作,从而换一个对双方都好的结果。

况且,她跟景霄的立场不同,并不会因为景赫是柳恩慈的儿子,就将他推得远远的。

在她看来,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她想要的,那跟谁合作都可以。

景赫蹙眉看着她,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合作什么?”

见他松口了,钱漫漫勾唇笑了起来,挑了挑眉,“先上车吧。”

景赫迟疑了一瞬,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

景家老宅。

景霄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他本就没什么胃口,所以在景老夫人问起的时候,他便谎称自己吃过了。

在客厅短暂的停留了几分钟后,他就直接回了卧室。

因为他刚刚得知,唐暮栀身体不舒服回房间去休息了。

当他进卧室的时候,沙发上那抹纤瘦的背影瞬间映入他的眼帘。

唐暮栀蜷缩着躺在那儿,双眸紧闭,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格外苍白憔悴,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见状,他眉宇间浮起一抹担忧,快步走近,低低唤道:“栀栀?”

唐暮栀闻声缓缓睁眼,看到他时,显然是有些诧异的,愣了几秒后,她才有些虚弱的开口问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处理好了?”

“嗯。”景霄点了点头,没多做解释,蹲在她的身旁,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奶奶说你有些不舒服?怎么了?”

“我没事。”唐暮栀将他的手拿开,挣扎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景霄伸手扶着她,仍旧不放心,担忧道:“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见他已经准备拿手机打电话了,唐暮栀急忙拽住他的手,有些难为情的低声道:“真的不用,我就是来例假了,不太舒服。”

景霄剑眉微蹙,脱口而出的问道:“不是十号吗?”

“提前了。”她低声解释着,但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

被她这么一问,景霄倒是回过神来,随即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你要不去**躺会儿吧,我去给你泡杯红糖水。”

唐暮栀看着他那副慌张的样子,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但眼下她肚子疼得厉害,属实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