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悄悄溜进屋内,与书桌上散发着暖黄色光的台灯相映成趣,将喻浅鲤的身影拉得老长。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的清新,不知过了多久,喻浅鲤终于将笔放下,只留下一排整理齐全的文字。

“元和三万五千年,天清日朗,交易一场,你存在的痕迹**然无余,怆然无妄。”

文字很简短,却蕴藏着丰富的信息量,喻浅鲤光是看着,就生出了无数疑问。

‘元和’是天帝登基之初定下的,可温云聿明明是个凡人,他是怎么知道天帝的年号?而后面的交易,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唯独最后的话,能让喻浅鲤捕捉些什么真实的东西出来。

这照片有些年头了,而那个时候能牵扯到温云聿情绪的,无非就那么几件,照片是谁已经明了,剩下的,就只有推测真相这一条了。

论起谜团,难道不是自己身上的更加明显吗?

怎么到了现在,温云聿身上的谜团,比自己还要多上几分。

喻浅鲤轻轻抚摸着那张泛黄的照片,心中的迷惑愈发浓郁。

照片里,自己的笑容愈发明媚,窗外月光如水,静静的流淌,洒在她的身上,与屋内暖黄色的灯光交织成一副神秘的画卷。

“元和三万五千年,这个年份好耳熟啊。”

喻浅鲤自顾自的念叨着,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一段往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耳熟了。

那年,诛仙台重启,神君降临,而她第一次有了记忆。

活的时间太久了,险些忘了自己真正有记忆的时候。

这两件事前后的关联太强,没办法让喻浅鲤不多想。

“诛仙台是诛仙的地方,那里戾气颇重,你没事别去闲逛。”

老头的话言犹在耳,神祇自然是无惧诛仙台的戾气,只是没事谁也不会去那种晦气的地方,可为什么……

为什么神君会在诛仙台降世,那天到底是天降神谕,还是有人陨落毁灭?

喻浅鲤不敢细想,却又没办法不去想。

“你终于发现了这一点。”

那道白光再次浮现,它贴了贴喻浅鲤的身体:“……刚才有人来过?”

喻浅鲤摸不明白它的底细,又不愿意轻易回答,只能沉默不语。

白光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道:“也好,他来,总归是好过其他人。”

“什么意思?”

白光微微闪了闪:“小浅鲤,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鱼都死在了龙门之下吗?”

“不是说……他们的劫难没过去吗?”

白光轻笑一声:“你还真是天真,不过也挺好。”

“不是所有人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鲤鱼跃龙门,每年前往龙门处的鲤鱼犹如过江之鲫,可真正跃过去的呢,不过凤毛麟角,龙门开三次,都不一定能有一条跃过去的。”

“小浅鲤,你现在明白什么了吗?”

喻浅鲤:“你是说……我本应该跟那些失败者们一样,是吗?”

白光晃了晃:“并不是这样的,你的机会,你的经历,跟那些鱼不一样。”

“浅鲤啊……你一开始,并不是一条锦鲤。”

这句话彻底给喻浅鲤弄懵了,她愣在原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滞。

活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间就被否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下意识地紧握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没办法相信,可你没想过吗?你一条从未离开过九重天的锦鲤,为什么会欠下救命之恩。”

“而这个恩人竟然还是一个跟你毫无关联的凡人?”

喻浅鲤呆立在原地,事实的真相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按照逻辑,非要说欠的话,还不如说你欠老头来的多些。”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中倒映着迷离景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她缓缓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诡异。

她看到自己引以为豪的金色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但此刻却像是套在了一个不属于她的身体上,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小浅鲤,别装傻了,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喻浅鲤的瞳孔骤缩,她无助的望向白光:“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白光叹息一声:“你何必自欺欺人?”

从她猜到血玉戒是心头血的那一刻起,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喻浅鲤已经不在意了。

她从始至终要找到的,不是为什么会死而复生,而是温云聿从前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要知道,为什么温云聿会蒙受不白之冤,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究竟还有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小浅鲤,你很聪明,甚至连我都骗过去了。”

白光的语气中,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你既然都猜到了自己会用生命去换他新生,又怎会想不到,温云聿同样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你的‘第二次’呢?”

喻浅鲤的眼睛如同被晨露打湿的荷叶,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那张泛黄的照片上,模糊了照片中的笑容和月光。

她紧咬着下唇,努力抑制住哽咽,但心中的悲痛如同潮水般汹涌,无法遏制。

“所以,他是用什么,来跟天道做的交易?”

喻浅鲤缓缓蹲下身子,将照片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能找回一些温暖和力量。她的肩膀颤抖着,每一次抽泣都像是被风吹动的柳枝,脆弱而无力。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在她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白光在她身边静静地流淌,它的光芒柔和而温暖,却无法穿透喻浅鲤内心的阴霾。

它轻轻触碰着她的发丝,声音温柔而无奈:“他建立屏障都不敢说的东西,我就更不能说了。”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那么脆弱,那么无助,就像一只被丢弃在街角的幼崽,孤独而绝望。

白光看不下去,终是叹息一声:“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