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他的温柔都给了你
齐沐突然爽朗地大笑出声，“这些大道理该不是从顾首长哪里学来的吧？”
“干嘛要从他哪里学？”叶杉杉语气不悦，微蹙着眉反驳，“在部队和学校他是教官，在家里可不是，难道我不能有自己的主张和见解么？”
“哦，嫂子的意思是……在家里，顾首长什么都听你的？”从齐沐现在的反应来看，系在她脚脖子上的那根绳子好像正在缓缓松开，说不定再走几步，它就会自己掉了。
“也不全是，在我们家都是谁对、谁有理就听谁的。”这句话几乎都快要成叶杉杉的口头禅。每次说起她家谁说了算，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能让顾首长心甘情愿听你的话，都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在齐沐的印象中，顾首长一向都是发号施令的主，她实在没办法想象他对某个人言听计从的前景，而且那个人还是个只齐他胸口的小女人。
经过笑笑的一番提醒，现在齐沐可再也不敢用小妹妹、大孩子之类的词来形容顾太太了，就算离不了那个‘小’字，后面也要跟上女人一词。
叶杉杉一脸无奈地耸耸肩，语气异常轻松，“不怪你这么想，在下属和学员面前他一向很凶，一点人气味都没有。”
齐沐反应奇快，随口接道，“那是因为……他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留给了你。”
呃，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好像首长大人也曾经说过诶。
叶杉杉正闷头回忆着，高出她半个头的齐沐突然走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柔柔的声音随即在头顶响起，“道歉的话我就不说了，那根绳子我会自己解开。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视笑笑如己出，把她照顾得这么好、教得这么懂事乖巧。我哥哥在天有灵，一定会很安心。”
“呃，那个……”齐沐的热情来得太过突然，叶杉杉一时难以招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
感觉到双臂压着的小女人有点窘迫，齐沐急忙放开她，站直身子，把衣服理了理，规规正正地敬了一个军礼，“为我、为我哥哥，也为我们全家。”
“你这样，我……我真的要生气了。”对叶杉杉来说，这个军礼比刚才的拥抱还让她难以招架，愣是吓得她连连后退，“肚子好饿了，我们快回去吃饭吧。”
说完之后，叶杉杉逃也似地转身就跑，生怕齐沐还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齐沐却不急于追上去，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幸灾乐祸’地笑，“哈哈，你怕的东西真奇怪！”
真是个神奇的小女人，不怕人对她凶、不怕遭受莫名其妙的质疑，却害怕别人对她太热情、太客气。
幸福不怕等待，顾首长为了‘等’她迟迟不结婚，真是等得值！
俩人一前一后回到大厅，一个表情尴尬，一个满脸带笑。顾北辰看着发懵，猜不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还好有笑笑这个什么都敢说的小鬼灵精，“妈咪，你和姑姑刚才去洗手间干什么了呀，怎么脸红红的？”
“有吗？”叶杉杉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一边伸手摸自己的脸。只是有点不习惯被人夸、被人太热情地感谢嘛，不会夸张到红脸吧？
“一定是姑姑又跟你说了一大堆夸奖的话吧？”呵呵，小鬼灵精的反应力可比她家老爸敏锐多了，知道亲亲妈咪的弱点在哪里。
听笑笑这么一提醒，顾北辰也很快反应过来，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一点不奇怪。他家杉杉什么都好，就是脸皮薄，经不住夸奖赞美。
可怜的叶杉杉，情绪好不容易有所缓和，被笑笑这么一闹，可爱的小脸又变成了囧字。
看着她纠结窘迫的神情，顾北辰觉得很有必要说点什么帮她解围，“在ES，一切都要凭实力，拍教官老婆的马屁是没用的！”
“咳咳……”齐沐正端着杯子喝茶，愣是被吓得差点把来不及吞进去的茶喷出来。顾首长您这是闹哪样，您哪只眼睛看到我拍嫂子马屁了？
不过，对叶杉杉来说，这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来得正是时候，注意力被转移开，她也不觉得不自在了，借着给齐沐倒茶的机会顺着刚才的话接道，“我相信齐沐的实力，她一定会成为最让你骄傲的学员，才不用耍这点小心思呢！”
叶杉杉说的都是真心话，却听得齐沐心里一阵阵发虚，这小夫妻俩果然有默契，一唱一和地给她戴了一顶大高帽，她要是不能顺利从ES毕业，哪里还有脸出来见他们？
经过一番无伤大雅的闹腾，气氛终于回归到应有的轻松和谐。
席间，关系复杂的‘一家人’有说有笑，一顿午餐足足吃了一个半小时。
上饭后水果之前，叶杉杉带着笑笑去洗手间，顾北辰正好借此机会再跟齐沐交交底，“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
“因为你家杉杉太好呗，我要是男人，一定……”
顾北辰反应奇快，果断打住：“停！这种不切实际的假设之词就不要说了。”觊觎我老婆的男人已经够多，女人还要来添乱，还让不让人活了！
“行，知道你紧张她，我什么都不说了。”齐沐倒是很配合，只是，看到英明神武的顾首长被老婆吃得这么死，还是忍不住想调侃两句，“你现在的样子要是被学员们看见，以后肯定没人再听你的话！”
“放心，这样的状态永远不会出现在工作中！你们最好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不要让我抓到你们犯错！只要有三关不过，立马收拾行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顾北辰毫不留情地予以反击，凌厉的眼神看得人不寒而栗。
齐沐习惯性被秒杀，闷头喝茶，心里暗暗感叹：敢情顾首长还有双重人格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呵，以前是因为他还没‘等’到他家杉杉嘛，要是杉杉早点出现，你早就发现了。
齐沐难得休假，想多陪陪笑笑。她从小好动，能玩会玩，小丫头也喜欢和她一起耍。顾北辰和叶杉杉干脆放心地把笑笑交给她一整个下午，然后招呼她回家吃过晚饭才放她回学校。
晚餐由叶杉杉亲自准备，丰盛的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合理，营养丰富。吃得齐沐回味无穷，大胆申请，“以后可不可以每周都批我一天假期？”
“今天已经是给你开了后门，你别得寸进尺！”一般来说，进了ES特训班，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允许随便休假，今天的休假申请还是顾北辰亲自找校长申请的，因为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校长才没有多问。她倒好，以为这事真是他说了算，居然妄想每周休假一次，这会儿才刚过七点，做梦还早了点！
顾首长已经把开后门一词都说出来了，齐沐也不敢强求。的确，比起其他学员，她已经算幸运了。
只是，一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这么美味的辣子鸡丁，她的神情多少还是有些沮丧。
齐沐脸上的失望大家都看到了，但真正了解她为什么失望的却只有叶杉杉一人，“没关系，以后每个周末我多做几个菜，第二天让他给你带去学校，虽然不比在这里吃的那么好，总能换换口味。”
“啊？”齐沐和叶杉杉紧挨着坐，她应该听得最清楚才是，可她却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莫名其妙地啊了一声。
“妈咪说要做好吃的让爸爸带去学校给你吃呢。”小丫头嘴快地把妈咪刚才说的话做了一番总结，“看吧，我就说我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你还不信。”
“我信，可是……”‘她又不是我妈妈，没义务对我这么好’，这句话齐沐不敢说出口，只能放在心里默念。
有些话叶杉杉和顾北辰都不太方便说，还是由没心没肺的小鬼灵精出面比较合适，“别可是啦，快答应她，等一下她改变主意你就没的吃了。”
齐沐显然是被那句‘没的吃’吓到了，急忙答应，“好，谢谢。”
“那从下周开始吧，你想吃什么，可以让他告诉我。”呵呵，不仅有的吃，还能点菜呢。
“做糖醋里脊吧，妈咪做的比饭店的厨师做的还好吃。”咳咳，小鬼灵精也太热情了吧，又没让你点菜。
叶杉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是你自己想吃吧！”
小丫头也不否认，“嘿嘿，是真的很好吃嘛。”
“行，你总是有理！”
母女俩正欢快地斗嘴，刚刚还很兴奋的齐沐却突然陷入沉默，眼睛里隐约间透出几分湿意。
“姑姑你怎么了呀？”还是笑笑反应最快。
齐沐本来还能忍住的，听笑笑这么一叫，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没事，可能是太久没吃家常菜，有点触景伤情。”
这个太久到底是多久，她已经不记得。而且，在今天之前，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品尝到那种思念已久的味道。
不问还好，一问就发大水，笑笑以为自己闯祸了，小心翼翼凑到妈咪身旁，“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叶杉杉也是一脸茫然，只能把笑笑拉过来护在怀里。
好在齐沐控制力足够强悍，很快就止住了泪，“没事了，时间不早，我差不多该准备回学校。你们坐一会儿，我先去洗个脸。”
她有笑笑这个亲人在，然后又沾笑笑的光，赖上了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特殊亲人’。和那些真正无亲无故的人相比，她已经很幸福，干嘛要哭呢。
再回来的时候齐沐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得说，万里挑一的超级精英绝对不是盖的！
“谢谢你们的招待，我回去了。”虽然不是在学校，但在离开前，齐沐还是向顾首长敬了个军礼。
其实，严格来说，她是想向首长夫人表达敬意，却又怕把某个‘胆小’的小女人吓跑，只能借顾首长做跳板。
“加油，给所有的女兵争口气！”叶杉杉不会敬军礼，但她会用自己的方式给齐沐鼓励，例如——握拳！
呵，虽然有点孩子气，但却很符合她的性格。
已经进了电梯，齐沐脑海里还有一个小拳头在挥舞着。
一场特别的战争从未真正开始就已经结束，对手根本没给她发力的机会，她输得没有一点脾气，但也输得心服口服！
送走了齐沐，按理来说，一天的热闹也该就此结束。
顾北辰也是这么想的，难得早早地把笑笑哄去睡觉，还想搂着老婆大人好好表扬夸奖一番，一通意外的电话却突然打来。
电话是崔钧打来的，报告的是一个坏消息，“已经过了九点半，齐沐还没回来，打她手机也没人接。”
顾北辰没有立即回应，侧过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二分，崔钧一定已经把能确认的信息都确认过了才会打这通电话，“继续尝试联系她，必要时可找警方寻求帮助。”
“是。”崔钧沉声应下，犹豫了近三秒，又问，“齐沐没能按时回校已经算是违反纪律，要不要扣……”
“先不要登记，这事没那么简单！”虽然今天齐沐经历了很多事，但顾北辰不相信她会因为情绪异常忘记回校的时间。普通的军校学生都不可能这么做，能过五关斩六将进ES的超级精英更不可能！
叶杉杉刚把笑笑的校服和书包收拾好，一推门就看到老公一脸焦急拿着电话，看样子应该是打过去没人接。
“出什么事了？”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齐沐没按时回学校，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得出去找她。”顾北辰急忙按了电话，随手拿了外套和车钥匙。
“我跟你一起去。”不是因为不信任他，而是发自内心地为齐沐担心。
那双清亮的大眼睛里写满坚定和诚恳，顾北辰不忍拒绝，出门之前先给岳母打了个电话，虽然笑笑已经睡了，也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终于等到岳母赶来，夫妻俩急匆匆出了门。
出了门，棘手的难题很快就接踵而至，没有任何线索和预兆，要往哪个方向找？从这里到学校可选择的路线有十几种可能，这么漫无目的地找只会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正当顾北辰一筹莫展时，叶杉杉却通过手机微博发现了一条意外的线索，“西关路在实行交通管制。”
“那条路是回学校的必经之路。”顾北辰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继续关注，我找沈慕枫问问。”
这一问还真问对了，沈慕枫正在赶往西关路的途中，“这事你也听说了？”
“什么状况？”听沈慕枫这么一说，顾北辰越发觉得不对劲。
“大约有三十名初中生在郊游回市区的途中被劫持，绑匪要求队里释放一名被控私藏军火和教唆杀人的重要嫌犯。”
“谁？”
“城北秦家现任家主，秦振武。”
“看来是大动作！”顾北辰心里已经有了大概谱，齐沐十有八九是被这事拦住了。
“确实，老爷子一旦被定罪，秦家就要改朝换代，到时候势必天下大乱，拥护老爷子的保守派系肯定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上头怎么说，难道真要放人？”虽然常年不在G市，但顾北辰对城北秦家并不陌生。很多城市都有那么一两个在黑白两道之间巧妙游走的特殊家族，秦家就是典型代表。
“人带出来了，但具体怎么执行还要看现场的情况。”
“绑匪的身份有没有确定？”
“已经确定，是秦家的二当家秦振彪，在秦家的地位仅次于家主，也是下一任家主的有力竞争者。当然……前提是有秦振武给他撑着。”
“这么说，如果部署得当，可以一锅端？”
“请顾首长指示。”沈慕枫倒是一点也不客气，这么厉害的顾问，不用白不用！
“先把现场的情况摸清楚，随时向我汇报。”这个任务顾北辰肯定是推不掉的，一来，齐沐极有可能在现场；二来，给特别行动队做顾问也是他的兼职之一。
事情终于有了眉目，顾北辰却一刻也放松不得，绑匪劫持的人质多达三十名之多，手上一定有重型武器，他不能带杉杉去现场。
可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想都别想，既然一起出来，就要一起回去！”
“听话，那边情况很乱，我不能带你……”
“那你也别去！”虽然听不到沈慕枫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但叶杉杉还是感觉到了事情很严重，她会放心让他一个人赶去现场才怪。
“我只是去帮沈慕枫，绝不会靠近现场。”顾北辰拿她没辙，只能给点实质性承诺。而且，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去？”叶杉杉现在已经铁了心，死也不会离他半步。
好吧，顾北辰算是彻底被打败了，“带你一起去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别……”
“嗯，乖乖听你的话，不冲动、不乱跑。”
唔，这会儿倒是答得挺干脆，到底不能不做到，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顾北辰在的位置离西关路更近，虽然车速不如沈慕枫快，却在他之前先靠近现场。
因为在来的路上一直保持联系，沈慕枫得到的信息顾北辰已经全部了解，只等到现场了解地形之后就能部署行动。
沈慕枫才刚到，就有人把在现场找到的各种可能有用的无证交到了他面前。眼尖的叶杉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包包是齐沐的，上面的小公仔是笑笑送给的，当时她也在场。
“这么说来齐沐很有可能已经到了现场。”顾北辰表现得很冷静，以齐沐的性格，如果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她一个人独闯虎穴还是太过冒险，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丢掉小命，还有可能连累人质。
“嫂子说的齐沐是齐凯的妹妹？”沈慕枫和顾北辰认识这么多年，自然也认识这两兄妹。
“是，她现在是我手下的学员。”
“ES特训班唯一的女学员就是她？”这事沈慕枫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他认识的。
顾北辰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她一个人能力毕竟有限，还是照原计划行事。”
只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沈慕枫还没来得及下达指示，立马有人来报，“里面的仓库突然冒起了白烟，已经有几个孩子成功逃出。”
“行动暂停，安排一组人带防毒面具进入现场！”顾北辰很快就做出了最快的反应，显然，他已经猜到里面的白烟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制造混乱。虽然有点冒险，却是以寡敌众时不得不考虑的办法。
孩子们陆续被救出，白烟也渐渐变淡，沈慕枫的手下很快就趁乱制服了几名绑匪。
但，此次绑架事件的策划者和顾北辰夫妻俩最担心的那个人还没有现身。
放胆猜测一下，齐沐应该和秦振彪在一起。
这个猜测很快就得到证实，几分钟后，又有人来报，有一间仓库无法打开，里面放置着大量挥发性易燃物，如果强行破门，极有可能被零星火源引爆。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了：齐沐和秦振彪一起被困在那间小仓库，在没有确定火源全部熄灭之前，谁也不敢打开仓库的门。
听到这个消息，顾北辰的眉头又不自觉地蹙紧，“秦振彪身上肯定有武器，得尽快想办法把齐沐救出来。”
一直在旁跟着担心紧张的叶杉杉冷不丁冒出一句：“一般仓库都会有通风口吧。”
沈慕枫立马安排在现场的属下拍照确认，通风口确实有，但通道太过狭窄，以行动队队员们的健硕身形，根本不可能通过。
某个身材单瘦的小女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可惜，她眼珠子一转，顾北辰就猜透了她的心思，然后毫不客气地把她的蠢蠢欲动打压下去，“你给我乖乖回车里呆着！”
呜呜，好凶，人家什么都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