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无视耿世清的反应,偏头问程禧,“你回周家,还是回学校?”
她掀眼皮,又垂下,“回周家。”
“去车上等。”
程禧如获大赦,拎着裙摆跑开。
她实在不愿意和耿世清独处。
躲一天,是一天。
“大哥,我主动提出送禧儿回家的,万一有什么突**况,我无法和周伯母交待啊!”
周京臣一张脸寒气逼人,“妹夫认为她坐我的车不安全?”
“不是...”耿世清没辙了。
他太专横霸道。
软硬不吃。
气势又强悍。
耿世清暂时没胆子和他犟。
周京臣面无表情上车。
程禧弯着腰解开高跟鞋的绑带,又摸背后的拉链,拉链绞住发丝,揪得她头皮疼,她五官皱在一起,哀求的眼光,“哥...我头发。”
男人攥住拉链,一根根择开,长发缠绕得乱七八糟,瞎成一个小疙瘩。
程禧闻着他西装的酒味。
隐隐有脂粉香气。
是她的。
在宴厅休息室沾染的。
周京臣拆了一包消毒湿巾,扳正她脑袋,擦拭耿世清吻过的地方。
“嘴呢。”
程禧摇头。
男人指腹摩挲她嘴角,“这里。”
她仍旧摇头。
周京臣把湿巾丢在垃圾袋里。
程禧安安静静坐着。
耿家的车交错而过,司机鸣笛,周京臣和耿世清同时降下后车窗。
“大哥,有劳您了。”他假惺惺,瞟程禧,心里懊恼。
本来今晚是天赐良机,周京臣横插一杠子,害得他失去良机。
只要睡了程禧,生米煮成熟饭,看她还矫不矫情,嫌不嫌弃他!
“妹夫客气了。”周京臣手肘支着窗框,也算给他情面,“顺路而已,何必白白折腾你一趟。”
“大哥,耿家已经备齐聘礼了。”耿世清迫不及待,“我明天登门下聘。”
“明天我不在。”周京臣点了点太阳穴,“订婚宴当天送到老宅吧。”
“那订婚宴之后...禧儿住哪?”
耿世清的企图昭然若揭,程禧心脏一抽,手发麻。
“你想接去耿家住?”周京臣似笑不笑的。
“不出意外,早晚是夫妻了。”耿世清大言不惭,“朝夕相处培养感情嘛。”
周京臣认真思索着,他沉默一秒,程禧的心脏拧巴一秒,如同一个世纪漫长。
“我和你伯父伯母商量一下,他们同意,我没意见。”
程禧闭上眼,死死地抠住座椅皮。
“你不管我了?”
她小声问。
周京臣似乎没听清,又似乎故意不回答。
“大哥同意了,伯父伯母一定同意。”耿世清激动得结巴了,“我收拾一间客房,禧儿适应了,我们再搬一个屋睡。”
红旗车速慢,耿世清的车拐了个弯,消失在视野。
程禧又重复了一遍,“你真不管我了?”
周京臣轻声咳嗽,司机升起挡板,隔开前后座。
“耿世清是疯子,耿阿姨什么都顺着他,我不要住耿家。”
“你可以求助耿先生。”周京臣脸上没有一丁点起伏,窗外夜色浓厚,遮得他一双眼也晦暗不明。
程禧的心凉了半截,“可是耿先生不常在家,耿世清对我做了什么,耿夫人替他瞒着,耿先生会相信我吗。”
“订婚仪式之前,我会和耿先生打招呼,多关照你在耿家的生活。”
她心彻底凉透了。
“订了婚,你别找我了。”55层的摩天大厦从车窗掠过,程禧沙哑着嗓子,“我有麻烦,也不找你。”
周京臣虚握着拳,抵在人中,眼神有些空,定格在挡板上,分不清是瞧什么,“嗯。”
程禧浑身止不住抖。
他伸手摁按钮,挡板缓缓落下。
司机调好后视镜的角度,“周先生,华小姐的电话,打了两次。”
周京臣态度不大好,“怎么不叫我?”
“我以为您不方便...”司机对于周京臣和程禧之间见不得光的关系,是门儿清的。
周夫人旁敲侧击撬过司机的嘴,没撬开。
就像周淮康的同僚从程衡波的口中挖消息,挖不出一个字儿,一样的道理。
雇主在哪个小区安置了第二个家,嗜好什么,和谁来往密切,司机全部晓得。
有不少富太太收买丈夫的司机,打探小情人的住处,反监视对方。
所以周京臣经常自己开车,防止司机去周夫人那里告状,他总是保持三分警惕,不完全信任身边的下属。
华菁菁的来电是21点27分。
“我母亲心肌梗塞,在去医院的途中。”电话里是救护车尖锐的鸣笛,“你那边婚礼结束了吗?”
“结束了。”周京臣蹙眉,“去哪家医院?”
“总医院。”
华菁菁不愧是二代小姐之中风头最盛的,遇事急归急,没有方寸大乱,条理清晰不哭不闹,“我应付得了,你尽量过来。”
“我马上到。”
周京臣挂断电话,立刻联系各大三甲医院的心内科专家,赶往总医院会诊,又联系周夫人,周夫人没接。
他重新拨,对程禧说,“你先下去,新郎家的保镖会给你安排送客车。”
程禧一愣。
总医院在北边,周家在南边,确实相反的方向。
她抓着两只高跟鞋,推门下去。
还没站稳,车一溜烟驶出街道。
程禧踩在台阶上穿鞋,一辆黑色大车泊在她身后,鸣了下笛。
“程禧。”叶柏南从后座探出头,“你没有车?”
她朝车内扫视了一圈,除了司机,只有他。
“你一个人?”
“南茜在本市没有房子,她住这家酒店。”
怪不得。
nancy会跟着他出席婚礼。
原来不是特意约的,是刚好在酒店里,当他的女伴。
“周总工呢?”
程禧神情一黯,没吭声。
叶柏南挪到左侧,空出右侧的位置,“你上来。”
“不拖累你了。”她婉拒。
“即使不是你,是任何一位独身的女士,我也会送她一程。”叶柏南安抚她的心情,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