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嗓音慵懒,夹杂了凉意,“去哪家餐厅了。”
她清了清喉咙,“红房子。”
“爱吃吗。”
“不爱。”
周京臣轻笑,“他主动约你,没选择你爱吃的餐厅吗?”
事实上,根本没来得及吃。
被nancy搅和了。
“我自己愿意尝试西餐的。”
“哦。”他语气更凉了,“你挺体贴。”
“不如华小姐体贴你。”
他蓦地又发笑,完全琢磨不透的脾气,“在剧场里喊嫂子喊得那么热情,现在不喊了?”
程禧不搭腔。
下一秒,男人开口,“我点你穴位了?”
嫌她一动不动,太死板。
程禧动弹了一下胳膊。
草草敷衍他。
“开心吗?”
周京臣问什么,她答什么,“开心。”
“为什么开心。”
她深吸气。
今晚他在学校堵她,纯粹是报复她放鸽子,找她茬儿。
“去年没看的舞剧,弥补了遗憾。”
“我欠下的遗憾,我补。其他人,补不着。”周京臣缓缓睁眼,程禧狼狈的模样令他瞬间蹙眉。
“怎么弄的?”
她不吭声。
周京臣拽过她,她挣扎,男人掐住她腰,力道极大,强迫她骑在腿上。
“和谁打架了?”
屁股下面是他结实凸起的膝盖,车厢暖融融的。
浮**着他的气息。
“打赢了打输了?”周京臣玩笑,“赢了有奖励,输了我替你出头,讨回来,行不行?”
程禧盯着他,一言不发。
“和我打的?”她如同一只炸毛的狮子,敌意的眼神,周京臣不笑了,“耍什么性子。”
他拧开水瓶,浸湿了方帕,粗鲁擦她的头发。
程禧往左躲,他也往左扳她的下巴,她往右躲,他同样往右。
扳正她,脸对脸,鼻贴鼻。
“还流血吗?”
片刻,周京臣平复了情绪,拉她的牛仔裤链。
“不要碰我。”她推搡。
“别动。”
程禧的反击挠痒痒一般,影响不了周京臣分毫。
他手指是温的,也糙,探入腿根,毛毛刺刺的磋磨感。
“蕾丝的?”男人压低声。
她整张脸埋在周京臣肩膀,夹紧了臀。
本意是抗拒他,却不想夹住他手,他抽不出。
周京臣微微偏头,呼吸喷在她面颊,在静谧的深夜里难以形容的暧昧。
“松开。”他字字清晰,又字字烫人,“医嘱一个月之内要禁欲。”
程禧整个人战栗着,嘴唇也哆嗦,“是你告密的...你向南茜泄露了叶柏南的行踪,她泼了我一脑袋,你高兴了,你装什么好人?”
周京臣指法的功力了得,她抬起头,竟是满面通红,汗珠淋漓。
“你出去!”她扭动了两下。
男人眉头越蹙越紧。
“你陪你的未婚妻,少招惹我。”
程禧使劲折腾,将他挺括板正的西裤碾出褶痕。
“闹够了,安静下来。”周京臣摁住她,不许她折腾。
他隐隐明白了,“菁菁在洗手间对你说什么了。”
菁菁。
哪里是不和谐,不恩爱。
亲昵的称呼是唬不了人的。
“说你像华团长,有责任心,你们门当户对。”
那些不中听的,程禧没提。
她没理由打小报告,他和华菁菁才是一个阵营,未来的夫妇同心。
在未婚夫面前,指控未婚妻,是不长眼了。
车窗敞着,周京臣衣领也敞着。
干燥的风灌入,吹得他领口颤了颤。
他把粘在一起的发丝捋到她耳后,解了车门锁,“回寝室洗干净,早休息。”
......
周京臣回到老宅,是十点。
华菁菁看到院子里的车灯,在玄关迎他,“你去哪了。”
“不是告诉你了吗?”他脱了风衣,“去公司加班。”
“周总工...”
他动作一顿。
秘书站在外厅,表情尴尬,“华小姐没收了我的手机,我联系不上您。”
一秘。
负责公务的。
不存在他加班、一秘外出的情况。
“京臣,你到底去哪了。”华菁菁的表情也不大好,“一秘找你汇报工作,你告诉我去公司了,北航集团在本地只有总部,分部在外地,咱们分开三个小时...莫非你去了一趟外地?”
“你有什么资格没收手机。”周京臣没理会她的质问,揪住这个不放,“下属有隐私权,你这是侵犯人权,不懂吗?”
“你是关心下属的人权吗。”他太严肃,逼得华菁菁一时挂不住脸儿,也上头了,“是因为我阻止了你秘书通风报信。”
“我去与没去,又怎样?”
“吵什么?”周夫人敷着面膜下楼,“你父亲在书房办公呢。”
周京臣沉默。
“京臣撒谎。”华菁菁走过去,和周夫人诉苦,“我原谅过他,他又骗我。”
周夫人心口一咯噔。
倘若是以前,她不信。
京臣在男女之事上,最有分寸了,从未给周家闯过祸,毁过颜面。
但如今,周夫人没把握了。
他荒唐到不顾忌伦理道德,还顾忌什么呢。
“我确实回公司了,秘书不在,我又赶回老宅,不合理吗?”周京臣扯了衬衫扣,面带冷意上楼。
秘书亦步亦趋跟上。
华菁菁虽然生气,多多少少有尺度。
周京臣没哄她,直接晾在这儿了,证明不耐烦了。
两人之间的问题私下解决,他一向反感长辈插手。
是她气昏头了。
“周伯母,我可能误会京臣了。”华菁菁改口,“深更半夜惊动您和周伯父,我失礼了。”
“夫妻相处之道是一门学问,猛火,小火,都不对,要文火炖。”周夫人好言好语劝慰她,“你玩硬刀子,硬得过京臣吗,他岂是女人拿捏的?你打算过日子,可以玩软刀子,他无视你的讨伐,会愧疚你的通情达理。他愧疚了,你自然占上风了,驯化男人,别戗男人。”
华菁菁态度温顺,“谢谢周伯母教导。”
周夫人拍了拍她手背,“我驯化了你周伯父一辈子,父子心性最像,同一套手段没错。”
“我母亲讲,您和周伯父结婚三十多年,他没有一丁点绯闻。”
“当然没有了。”周夫人自豪,“已婚的中年权贵在意名誉,很少去花天酒地的场所,唯一有机会发展的,一个是女下属,一个是朝夕相处的保姆。我对待老宅的佣人恩威并施,她们敬我也畏惧我,不敢逾越本分。至于和女下属,男人身败名裂的比比皆是,禧儿的父亲程衡波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周伯父是聪明人,不会引火自焚的。”
华菁菁笑了。
是了。
程家那腌臜的背景,周京臣是疯魔了才会自甘堕落,和贪官的女儿纠缠。
大是大非上,他心里有数。
分明有大好前途,为何声名狼藉呢?
她属实是多余担忧了。
养妹刺激有趣儿,等腻了,他自己会扔的。
没必要当恶人。
华菁菁清醒了之后,去厨房煮宵夜。
卧室里,周京臣翻开秘书的调查报告。
凝视着上面的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