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对手是他,我会在我震慑的片刻被他秒杀!这是多么可怕的场景,这是多么令我畏惧’兰儿完全木讷了。
当她的目光与他交织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又错了,全身像被千万根针扎一样,身体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杵在那里,如一座石像。他的瞳孔在转动,以不到十度的范围,打量着周围的局势,然后一只手环抱着寒枫如风一样散去。
兰儿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全身都在颤栗,脚完全麻木。她想着她应该追上去的,把寒枫从那人的手中救出来,可是却迈不开步子。
她的周围听不见任何声音,视野内的一切变得空白,世界,关乎于世界的一切东西那一瞬间从她面前消失。视觉,听觉,触觉……没有任何感觉。直到莫名地被猛推了一下,身体倾斜的刹那,心里紧绷的弦一下子绷断。世界才再一次回到了她的世界。
兰儿这才发现,寂夜正护着她和一个杀手战斗着,来不及说什么,她从寂夜的身后飞出银针,然后从地上飞梭,移到了寂夜前面,飞出绸绫绞断了那人的脖子。
“啊——”听见一声惨叫,只见一个杀手口吐鲜血,捶胸,用手抓扯着自己的皮肤,一道道抓痕渗出黑色的血液……被疼痛折磨了良久之后,杀手终于得到了解脱,只是面目已经全非。如此惨状的死法让兰儿悻悻作呕。
周围全都是杀手的尸体,凝茹喘着大气,看上去很虚弱,血渍侵染了他全身,琴弦还在滴着血……兰儿第一看见凝茹如此漠然的眼神……正当她以为这场刺杀行动结束的时候,一排飞刀从远处飞来,将凝茹的琴弦钉在了墙上,立柱,和地板上。又一批杀手冲了出来……
一阵冷风袭来,吹散了水汽,视野变得明朗起来,阳光还是被密密的云层包裹着,眼前的一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辜的人被乱飞的飞刀刺中,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些逝去的生命。
凝茹勾动着手指,琴弦在戒指上擦出“吱吱”的声音。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兰儿的胃不知为什么开始抽搐,翻江倒海般难受。
看着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杀手,看着体力已经非常虚弱的凝茹,兰儿与寂夜并排站在一起,希望成为第一道防线。
“嗖”的一声,一阵风拂过兰儿脸盘,鼻子被什么东西刷了一下,浓烈的血腥味被冲淡了。一个黑影,从兰儿和寂夜的空隙中插了过去,兰儿的目光迅速偏移,只见刀光一闪,凝茹洒出毒粉,可惜那人一个腾空,亮出飞刀,冲着皇上的喉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
从身手,漂移,闪躲来看,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只看见凝茹伸出右手,与飞刀相撞,飞刀刚好从皇上的耳畔飞过,削掉了几缕灰白的头发。
血飞溅于空中,凝茹忍着剧痛,用左手按住右手臂,可是血色已经染红了他左手的整个衣袖。
蒙面人,双脚蹭住立柱,身体向箭一样冲向凝茹,明知如此危险,可是凝茹依旧死死的用身体挡在皇上前面,注视着那锋利的刀刃。来不及多想,兰儿飞出绸绫钩住凝茹用来护头的手臂,拼尽全力将凝茹从座位上拉了下来,整个身体借势立扑过去,还好寂夜接住了凝茹和皇上。
兰儿也就松了一口气,面对敌人的攻势,飞出绸绫,遮掩着他的视线,然后飞出银针,可是兰儿低估了那把飞刀的能力,绫绸被一划而过,对手的一个急转躲过银针。
兰儿随手从地上拾了一把刀,向他刺去,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对手会直接向她冲来,一个侧闪,抓住了她的右手。对方猛地用拇指按了一下,兰儿的右臂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刀从手中滑落,这个时候,无意的瞬间,兰儿看清楚了对方的眼眸,没有一点杂质,不深邃,仿佛在看见的第一眼就能看见他的内心世界。
“兰儿……”寂夜向那名刺客冲来,刺客一个回旋,借势将兰儿推了出去,那一刻,兰儿全被搞乱了。只要刺客对现在的她稍稍给上一掌,她就会立刻吐血,身受重伤,可是对方没有。
兰儿也应该庆幸他没有,身体被抛出去,完全不能靠她自己停下来。抛出兰儿之后的下一秒,刺客同时飞出三把飞刀,同时指向宏,丞相,老夫人,三个不同方位,两个昏迷的人。
兰儿突然间好恨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还成为了累赘。寂夜在那一刻几乎崩溃了,三个人,三个需要他保护的人……他会怎么抉择?
不知为什么兰儿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心如刀绞,体内的血液如聚集了大量能量的岩浆从口中喷出,瞬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动一下都好累,喜欢上身体自由坠落的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心跳。
她看见寂夜望着她几乎绝望的眼神,这个时候的她多想对寂夜说,“不用管我!”兰儿突然想哭,又有种想笑的冲动!如果现在可以,兰儿愿意死在雪丞的怀里,可是也许连她死前最后一个愿望也不能让她满足,如果雪丞知道了,他会为她流下一滴泪,面对她的遗骸说爱她,想要娶她的话,兰儿就是幸福的,对她而言那就是最大的愿望。
可是兰儿真的好累,累得想要闭上眼睛,她仿佛看见了那一天的雪夜,那一晚的少年,那一种飞翔的感觉,可是现在她连想要触碰的力气也没有,也许她只是那一片雪花,在进入大地拥抱的那一刻,就融化了!
兰儿想要给自己不睡的理由,内心里的那个声音在告诉她雪丞在等她,可是她太累了,感觉身体好冷,就像那一夜的温度!累得感觉已经在融化……
直到一双手温柔的拖住了她,耳侧贴倒在某人的胸膛,某人再一次带着她飞翔,那是多么温暖的感觉,多么熟悉的气息。兰儿如同被困于冰冷世界里遇到了明火,她依赖着,拥抱着那一份温暖,给了她力量,睁开眼睛的力量。
兰儿看见了银白的盔甲,看见了深邃的眼眸,看见了被阳光映红的脸庞……泪不知为什么从她眼角滑落,七年,又一次感受到他的气息,兰儿多想轻轻地呼喊着那一个名字,可是现在的她办不到,只有静静的看着,静静的感受,用她滚烫的热泪掩饰内心的喜悦。
兰儿看见老夫人如风一样移动,瞬息接住了临近丞相的飞刀。她感受到寂夜从绝境走出来的轻松,寂夜一个飞旋,冲向宏,与飞刀做着时间上的竞赛,就在飞刀逼近宏喉咙的那一刻,兰儿的心也一下子悬了起来,血涌不止,侵染了雪丞银白的盔甲。千钧一发之际,寂夜扯住了宏的衣袖,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宏,身体死死的挡在了宏的面前,硬生生的成了靶心。
寂夜看着宏安然的躺在自己的怀里,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笑得发自内心的轻松,在夕阳的余辉下更加动人,在兰儿看来动人的是寂夜的笑,或许在寂夜看来动人的是宏的平安。寂夜忍着剧痛,用右手将扎入左肩近半的飞刀拔了出来,汗渍将额头打湿,沾满鲜血的手,稳稳的抓举着宏的双臂,一脚蹭地,移到远处,与黑衣人保持了一大段距离。
不知为什么,看见雪丞的那一刻,黑衣人的眼神露出了奸邪的笑。雪丞将兰儿交给了凝茹,可是他也许不明白为什么兰儿还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她想对他说一些鼓励,说出她的担心,可是现在的她根本什么也办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丞独自迎战的背影,和那一抹晃得她睁不开眼的残阳。
凝茹封住了兰儿全身的几处大穴,喂了她一颗药丸,然后单手扶起兰儿,向寂夜走去,查看寂夜的伤势。
空气开始变得凝重,雪丞的剑划在地面,刻出长长的痕迹,那把剑给人的威慑不在于它的重量,而是雪丞从一开始就没有掩盖它的剑气,那就是雪丞上阵杀敌的剑,沾满无数鲜血,背负着杀戮,一往直前决不后退,在数年的征战中,它或许是雪丞的唯一依靠。
突然,雪丞突然跃地而起,长剑一挥,怒气横指黑衣人,只见黑衣人飞出几把飞刀,然后一个起跳,正面向雪丞冲去……
剑气充斥着空气,只听见铿然几声,擦出耀眼的火花,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是力量与力量的碰撞,尊严与尊严的比拼……他们的攻击速度让兰儿反应不过来,戏台被雪丞一剑削成两段,黑衣人突然贴近雪丞面前,一掌冲雪丞心脏打去,雪丞用剑横挡,正当雪丞准备用剑横扫,只见黑衣人从衣袖中飞出一柄弯刀,S型的刀卡住了雪丞的长剑。黑衣人一脚踢向雪丞腹部,雪丞见机用左手抓住黑衣人的左臂,一个空翻,移到黑衣人身后,黑衣人身体微侧,躲开了雪丞的攻击,这一回合雪丞扯掉了黑衣人的长袍,只见黑衣人全身武装,随处可见装有飞刀的机关。
虽然不分胜负,但是黑衣人看着皇上,看着在场所有人,再审视雪丞良久以后,突然不屑地微笑着,随后瞬间转身飞跃,雪丞正准备追击,只见空中突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将黑衣人侵蚀,再一看周围死去的刺客的身体,全被成千上万只突然出现的不知名的虫子包裹,就像是变戏法一样,虫子散去,所有刺客的尸体全都不见了,连血渍也被擦拭干净,要不是七零八落的桌椅板凳与打斗痕迹,很难想象刚才进行着一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