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而起,他和谢遥似乎就展开了不解的渊源。

周齐明在心里总是认定谢遥是个麻烦,可是他和他的麻烦似乎每天都有一些联系,虽然他总是觉得谢遥个麻烦,可周齐明自己却似乎一点都不自知,总是那么一次又一次的包容着谢遥。

在谢遥晕倒的事情过去后,周齐明跟江老师替谢遥申请休息,在校方已经同意的情况下,谢遥依然坚持着训练,没有任何人强迫他,可是谢遥依然不愿放弃。

周齐明参透不出其中的缘由,但事实上他也没有花费很多心思去参透,反正对于他而言,谢遥也只是一个同学, 他维持最平常不过的同学关系就足够。

就连周齐明自己都未曾察觉,他一直自认为自己对于谢遥的关注度并不高,可不经意间,一个种子悄然埋下,成为两人都无法解脱的根源。

不知道是上天特意的安排,还是两人确实有此缘分,从第一次相遇两人产生交集开始,似乎就注定了从此无法割舍的缘分。

后来在有一天傍晚,周齐明去阿景家的路上顺路经过一家便利店时买了一包糖,那是他决定回报给可爱的阿景的,毕竟小孩忍痛割爱把心爱的糖果送给自己,自己理应回馈一些。

当时周齐明在货架前犹豫了片刻,明明只需要买一包送给阿景,可他最终还是考虑了片刻,最后鬼使神差的多买了一包。

从那以后,他的书包里总会放多几颗糖,他嘴上说着是因为自己爱吃甜的所以给自己备着的,但其实周齐明自己心里很清楚,那是给谢遥准备的,他在心里想着那只是班长应尽的责任,毕竟谢遥如果再因为低血糖或是什么原因晕倒,他好像会很麻烦。

所以自那起,每一天训练,他都会提前给谢遥一颗糖,每次谢遥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总是会说:“吃一颗,别再晕倒了。”

两人像是形成了一种习惯,再那以后,每当周齐明再次把糖递给谢遥的时候,谢遥总是顺势会接过,并说一句“谢谢班长”,但每当到第二天的早上,周齐明的桌上总会多一瓶很贵的纯牛奶,那是谢遥给他的。

这似乎成为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军训进行了五天后彻底结束,周五的下午,校长在台上**致辞,说着自己学校的学生有多么优秀,经得起考验。下午的太阳还是那么毒辣,周齐明个子比较高,所以站在后边,校长的发言冗长且没有意义,他觉得有些无趣,几次差点站着睡着,再次醒来,抬头一望看到了站在自己前两排的那人,觉得好笑,当然这份好笑,并不是嘲笑的意思,不包含任何复杂的情绪,只是单纯意义上来讲,觉得有些可爱。

前排的谢遥站的板正,五天过去,他并没有被毒辣的太阳晒得非常黑,相反,他的肤色似乎看起来是正常的,其实在没军训之前,谢遥的白似乎让人觉得有些病态,病态到班里几个小女生总是不时的怀疑谢遥是不是在偷偷化妆。

当然这都是无根据的猜想,也只是几个女生饭后的闲谈,毕竟新转来一个长相清秀还有些帅气的转校生,完全不去讨论是不可能的。

军训结束后,日子回归了正常的节奏生活,而庄予也正式回归到了班里。

暑假结束后,庄予的家中因为有些变故,所以耽误了些时间,没有赶上军训,在军训结束后,因为新学期的缘故,班级里重新调整了一次座位,于是自那天气,谢遥和庄予便成为了同桌,而彭放和周齐明也坐到了一块,四人成了前后排,还变成了一个小组,毕竟虽然上了高中,但老师依然很爱让他们小组合作。

也是从那以后开始,谢遥和庄予成为了朋友。

四个人的关系不知是从何开始走近起来的,毕竟周齐明这人虽然看起来很随和好相处的样子,但大部分时间他也只是客气,真正成为他的朋友是很困难的,能被周齐明趁之为朋友的人也寥寥无几,除了庄予,似乎再无他人。

高一的时候,周齐明和庄予两人是同桌,当时两人走的亲近,又因为各自是班委,时不时会被老师安排一些活动而去一起策划,当时班上好多女生觉得两人过于亲近,亲近的不像是关系要好的朋友。

但周齐明本人却对此毫无察觉,对于他而言,庄予只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好友,毕竟两人从小认识,在周齐明小的时候,庄予还特别照顾他。

周齐明九岁那年父亲去世后,他们那小地方流言四起,在那个年代,男人不做个安稳工作,成天怀揣着明星梦,对于他们而言,那是不切实际的,不务正业的。

他的父亲在世时,街坊邻居便指指点点,只是碍于周齐明的母亲是个老师的面子上,看上去收敛了许多。在周齐明的父亲去世后,流言愈发肆意,就连那会仅仅九岁的周齐明都能察觉到母亲的为难,更何况他的母亲,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承受面对这一切。

对于外人对自己父亲的指点,周齐明没有任何抵抗的办法,每每遇到那些邻居的阿姨一个个感叹他命苦,说父亲在世的时候不务正业,没为他带来多少价值,死后还牵连他的母亲,毕竟在父亲去世后,母亲确实有段时间郁郁寡欢,甚至差点无法维持好情绪认真给学生们上课。

好在,他的母亲足够坚强,在外人眼里总是温柔强大,哪怕丈夫去世,但她依旧风雨无阻的给孩子们上着课。可只有周齐明知道,每当在家中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总是一遍遍翻着相册看着照片里的父亲暗自神伤,然后情绪逐渐崩溃。

那会他年纪太小,不懂得该避开母亲失控的时候,只是在夜里睡不着听到那差劲的隔墙后传来母亲一阵阵的抽泣身,他从**爬起,穿上早已不合适的拖鞋走到母亲的房门口,然后轻轻敲响了母亲房间的门。

周齐明记得,那时他敲了好久好久,久到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门才被缓缓推开,他站在门外看着房间内脆弱的母亲一脸憔悴地看向他,克制不住情绪地质问着自己,你怎么还没去睡觉?

接着,他的母亲会对他进行无尽的发泄,说出很多平日里藏在温柔下深不见底的模样,那样的母亲让周齐明觉得陌生,又让周齐明觉得心疼,因为他知道,他的妈妈所有的情绪失控,都是源于自己的父亲。

可,父亲早就不在了。母亲的定心丸不见了,她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随着母亲的声调愈发的响,逐渐惊醒了隔壁的邻居,他们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很容易就能听见声响,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崩溃的自述。

而周齐明站在母亲面前不停发抖,哪怕他自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镇定,但对于年纪尚小的他而言,他的一切都仅限于伪装,他装的并不好,他的害怕惶恐在母亲面前形同摆设。看着被自己吓到的儿子,她更是崩溃,一次次大喊着滚出去,说你根本不会懂的。

可她又怎么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儿子的错,她怎么不清楚自己没控制好情绪吓到了懂事的儿子,可每每看着和自己丈夫模样相似的儿子,她又总是无法控制住。

九岁的周齐明被这样的母亲可以说是吓得落荒而逃,他离开了母亲的房间,颤颤巍巍地关上房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毕竟他只是出于好心,想好好安慰自己的伤心的妈妈。

正当他躲在客厅偷偷抹眼泪时,家中的门被敲响。周齐明故作镇定,抹去眼泪,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上前打开房门,而门外站着的,对于他而言,是一份救赎。

房门打开,屋外站着的是隔壁邻居家仅仅比他大两个月的庄予,男孩一脸温柔看向他,开口却没有去揭短,反而找了个理由,说自己家中好像闹耗子,今天家长不在家,他有些害怕,问周齐明能不能陪他去过夜。

也是从那晚开始,他和庄予便有了很深的交情,对于周齐明而言,他永远无法忘记一个拯救他与水生火热的日子里的人,而恰巧,庄予便是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