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睛也睁不开,一些似是而非的画面飞速闪过,像一个个零散的碎片,恍惚间猛然扎进她的脑海里,令她疼痛不已。接着眼前出现一些画面,似有一白衣男子端坐台前,手执瓷白小杯,杯中盛酒,男子举杯轻抿,似是很享受的样子。

画面一转,白衣男子背影虚晃,踉跄几步后倒地不起,正当流霞还想看个究竟时,又一阵刺痛袭来,脑海中画面停止,她彻底晕了过去。

仙庭主殿,仙帝正在桌案前翻看文星仙君整理好的仙界卷宗,一声哭哭啼啼的女声从殿外传来,声音越来越近,扰得他心烦。

“阿棐,外面是何人如此吵闹?”

身后站着的仙侍仔细听了听,这声音太过耳熟,他上前正要禀报。

“是仙……”

“你个死老头子啊——”还没等仙侍说完,女子踩着金粉绣鞋就进来了,头发上叮呤咣啷一堆金步摇和玉坠随着女子的动作摇晃,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夹着女子的哭喊声,活生生一个乐班子奏乐。

仙帝可真受不了这“仙乐”,连忙起身迎接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子。

“我说夫人啊,我这刚从琉璃宫出来没多久,桌案前的椅子还没坐热乎呢,你怎的就又找来了?”

仙后的眼泪哪是一两句就能止得住的,仙帝赶紧哄着道:“这是谁欺负你了?来来来,不哭啊我们先坐下,坐下好好说。”

阿棐是识眼色的,仙后进来时就在原先的椅子旁填了一把。仙帝赶紧搂着这位祖奶奶坐下了,大手擦着小脸上不断蹦出的泪花,见夫人终于缓些了,问道: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夫人尽管说,我带人打他去!”

仙后拍开他的手,自己拿着帕子抹着眼泪,见他说什么要替她出气,小嘴一撇,气呼呼道:“是了,就是有人欺负你家夫人了,你打算怎么办?”

“谁这么大胆!”仙帝一拍桌案,生气道:“竟敢欺负我家夫人,他在哪儿,我带人砍了他的头颅!”

仙后停下来撇着眼睛看了看他,又转过身,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坐在我旁边的人。”

“你旁边?”仙帝看了看自家夫人左右,最后目光锁定在一旁的阿棐身上,凶狠道:“阿棐,你居然欺负仙后!”

仙后一听,狠狠一掌拍掉他指着阿棐的手,杏眼含怒道:“人家那是站着的!这大殿中坐着的,除了你我还能有谁!”

仙帝听晕乎了,摸着头道:“你我……莫不是我欺负你了?”

仙后这才点点头,然后继续扭过身去,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生了气不好哄的样子。

这下仙帝不知所措了,连忙将自家美人身子扳过来,一脸委屈地问着:“我,我怎么惹你了?夫人啊,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你还说你什么都没干?”仙后更生气了,眉毛都竖起来了,怒瞪着仙帝。

仙帝害怕的缩起脑袋,弱弱问道:“我干了什么?”

仙后气得直咬牙。

“好,好,我问你,我儿子呢?”

仙帝连忙纠正道:“诶呦夫人什么叫你儿子,那是我们的儿子。”

仙后:“你别给我扯这些,你要是待他不好,我随时让他变成我儿子!”

“诶呦夫人你怎么变都是咱俩生的啊。”

仙后:“我,我带他离家出走!”

“诶呦我的姑奶奶哟,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还要离家出走呢?”仙帝欲哭无泪,夫人为何如此难哄?

“你居然让儿子去开虚空之境?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儿子,你是不是还不想要我了?你是不是准备从子时那儿捞几个美女过来啊?我听说最近上来了不少漂亮花仙,我看你就是嫌我老了,打算把我换了!好再找个年轻貌美的!”

“夫人啊,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啊!夫人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那你把我儿子叫回来。”

“这,这去虚空是他自愿的啊。”

“你就不能拦着点?出了事谁负责,啊,谁负责?你负责的起吗?你赔我儿子,你赔我儿子……”仙后说着就上手拽起了仙帝的头发。

“诶诶诶,夫人疼疼疼,手下留情啊——”

终于知道仙帝为什么日渐秃头了。

“报——”

见有外人来了,仙后这才收了手,端坐在一旁,仙帝揉着自己快被薅秃了的几根毛,然后整理了一番衣衫,清了清嗓子道:

“何事?”

“禀告仙帝,有小仙来报说看到北渊魔主往虚空方向去了。”

仙帝一愣,这北渊魔主凑什么热闹。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只听自家夫人在一旁开口问道:“北渊魔主?我怎么没听过这号人?”

仙帝一面继续揉着后脑勺,一面解释道:“就是我当年钦点的那个女娃娃。”

“就是那个魔疯子莫煞天被你拿下之后?”

仙帝点头:“当时几大长老联手,好不容易剿灭了这个疯子,我担心魔域又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上位,就亲自去了一趟,见这女娃娃心思还算纯净,就让她接替了魔主之位。”

仙后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跳起来叫道:“你居然让两个娃娃去送死!”

“不是夫人啊,这腿长在人家自己身上,想去哪儿是人家的自由,我还能限制了不成?”

“我不管,要是我儿不能平安回来,你就等着我收拾你吧!”

嬴止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一时半会儿好像也醒不来,便提步先行往前。

虚空六阵,乱石毒雾枯林,孽火血海迷境,看这周身尽为赤红之色,想必应是第五阵血海了。两边湖水呈骇人血红色,湖上不断冒出的水汽成了血珠飘浮在空中,想必也不是什么好物,躲着些为好。

嬴止继续往前走着,手心里的异动越来越强烈,似是有什么东西急不可耐欲要飞出。

他眉间一紧,心想这金光越发不安生,需尽快破解这阵才行。脚下步伐加快,双眸不松懈地观察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