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救救我,救救弟弟啊”
糜芳爬起来跪在糜竺面前,又哭又闹,不断地摇晃着糜竺。
“啪!”
"你给我消停点!"
糜竺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糜芳脸上,“像个男子汉一样,大丈夫死则死矣,何所惧哉?"
糜芳捂着脸愣住了,然后好像想通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糜竺,“兄长,你不救我了吗?"
"我去见过小妹了,王上也来府上了,今日,我是来给你送行的。"糜竺将头别过去,不敢和糜芳对视。
"大哥!"
“我是你亲弟弟啊,从徐州开始,一直到荆州,到楚国,你追随刘备,追随刘琮,我就追随你,我什么时候说不行过?什么时候说要走过?”
糜芳再次跪下,涕泪横流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小妹成了王上的妃子,你做了商务部的部长,眼看着咱们糜家要强盛了,您忍心我就这么呜呜呜"
说着说着,糜芳低声呜咽了起来,糜竺也跟着动容了,抽了抽鼻子对糜芳道,“知道你的事情之后,我去闯宫见的小妹,但也不是为了让你活,而是为了你的家眷。
“王上的性子,你应该也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能救你。”
说着,糜竺将呆愣住的糜芳扶着坐起来,“子方,堂堂正正些,莫要失了气魄让人取笑,你放心,你的孩子,以后我会视如己出的。”
"呵呵。”
糜芳这下倒是不闹腾了,苦笑了一下,接着又哈哈大笑,笑了好久才盯着糜竺道,"兄长可知我为何会做这蠢事?”
不等糜竺起身,糜芳蹭的站起身来,“他们看不起我!"
“他们从来都觉得我是个没用的人,在刘备那里,关羽和张飞、还有诸葛亮这样看我,在刘琮这,文聘,蒋琬,庞统好些人这么看我!"
“当初我让您帮我求个官,您死活不同意,最后还是我自己去找的小妹,这才得了个司农的破官职!”
"大哥!"
说着,糜芳又哭了,糜竺已经震惊了,他的弟弟他再清楚不过了,今天,敢直接说刘琮的名讳了!
“大哥,你也瞧不上我啊呜呜”
“文聘那个王八蛋,一天来我这视察几次,我跟他客客气气的他给我摆着一张臭脸,索性我也不理会他了。”
“我就喝酒了,我妹妹是王妃,他能把我怎么着?那天他来巡营,他叫人打了我啊“大哥,我真的是气不过,这才这才在夜里..”
听完,糜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怪糜芳自甘堕落吗?当然怪他,不怪他怪谁?还能怪人家文聘吗?
去和所有的楚国人说说这事,没一个人会说文聘的不是,但所有人绝对会认为糜芳死的活该!
文聘是按照规矩办事的,但办事的过程中,或许有太多的不近人情了。
和后世的职场一样,人群不可能是一片祥和其乐融融的。
有时候,一个眼神,一种态度,一句恶语都足够让一个人的心理不再健康了。
糜竺现在有些能够体会到糜芳的痛苦了,谁也不想遭受那么多白眼,谁也不想被人看不起。
在徐州的时候,糜家用钱可以买到一切,跟刘备的时候,糜家因为他还是不愁吃穿到了刘琮这里,连妹妹都成为王妃了,就更不用说了。
糜竺后悔没能早些教导糜芳,后悔没能早些把他引到正途上,后悔..从始至终都没能给他些许正视。
在知道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没人会有心思关心盒子里有什么好的佳肴。糜芳哭了好久,躺在糜竺腿上睡过去了。
糜芳的死,文聘有一定的责任,糜竺也有责任,每一个看不起他的人都有责任。
但最大的责任在糜芳自己,太容易被击垮,太过于不思进取了。若是他在受到打击之后,能够奋发图强,人们会不会对他刮目相看?
很难!
人们对一个人的认知定性之后,就很难再改变对他的看法了。
“把他的镣铐卸了吧。”
糜竺抬头看去,糜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牢门外头了。
一身男装,带着纱布斗笠的糜氏,看起来却更加有女人味了。
几个衙役上前,动作很慢地将糜芳手脚上的镣铐卸去。
“你怎么来了?这种地方”
“我跟王上说了,王上许我来送二哥最后一程。”
糜竺往糜芳嘴里灌酒的手微微一顿,“你二哥他.."
“我知道,他怕疼,怕死,我也带了鸩酒”
说话间糜氏已经开始流泪了,而地上躺在糜竺怀里的糜芳已经没有了呼吸!
糜竺的衣袍都被浸湿了,糜氏跪下取出工具,上手替糜芳整理了起来。
“真怀念在徐州的时候,那时候咱家都那么有钱了,你还是在忙着挣钱。都是二哥带着我出去玩的。”
“当初我不想嫁给刘备,因为这个,二哥和你吵了唯一的一次。
“治家理业的是你,带我在徐州疯玩的是二哥。说来也怪,明明我跟他亲近些,心里却总觉得他不如你,总觉得你才是糜家的顶梁柱.”
说到后面,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了,只是一边流泪一边替糜芳整理着。
“走吧,一会硬了不好换衣裳。“糜竺率先起身道。
糜氏点了点头,然后抢先一步,对着守在外头的衙役大声道,“去告诉秦宓,我用毒酒毒杀了糜芳!"
"小妹不可!"
糜竺的脸色大变,毒杀糜芳,是他自己的注意,刘琮没有下令!
糜氏扭头朝他一笑,“前几日兄长说我不顾及兄妹之情,今日,我告诉兄长,我从未忘记二哥和兄长对我的好。"
“只是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都要考虑太多其它的事情了,今日就让我来吧,王上要废要杀,妹妹替兄长顶着!"
没多会,秦宓带着人急匆匆地跑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对着糜氏行了一礼之后,瞪了一眼糜竺,径直向外走去。
"王诏!"
正这时,外头传来王躬独特的声音。
“大理寺寺卿秦宓何在?"
"臣在!”
“王上诏:司农糜芳,于军中醉酒放纵,致使军粮被焚,案律当诛,亲族流放。
然,其为泽王子二舅,孤之外戚,念昭媛之面,衡良臣之功。免其亲族之惩,免腰斩之刑,赐鸩酒,以全王家颜面,死后由其家小收拢遗体。
着大理寺寺卿秦宓监刑!
一一建安二十三年,七月八日。”
"秦大人,还不接诏?"
"臣接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