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陈侯所言之明路,为何?”
陈谦看着陆骏,不轻不重的丢下一颗炸弹。
“如今陆家最好的路,就是向孙策臣服。”
“啊?”
陆骏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向孙策臣服,这是人话?合着杀我叔父一人还不够,还要我亲手把整个陆家送到孙策嘴边让他吃?
陈谦没理会陆骏的内心戏,自顾自地说道:“孙策如今尚未彻底攻下江东,他需要有个人来做表率,你们陆家很合适。毕竟陆康太守当初与孙策,不过各为其主罢了,孙策绝不会因此对你陆家有什么偏见。”
说到这里,陈谦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陆骏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才接着道:“况且,江东之地,不服孙策者,又何止你一家呢?”
陆骏豁然抬头,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陈…陈侯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哦,对了,扬州地广,行商颇为不便。若季才有意,日后,凡是销往扬州之精盐白纸,全部交由季才来售卖,我等只收季才成本价,具体怎么卖就由季才亲自决断,如何?”
陆骏彻底确信了,陈谦哪里是让他臣服孙策?这分明是让他做内应啊!这事能干啊。
陆骏心中暗思:“倘若日后孙策势大,我陆家早早举旗投效,孙策必不亏待。倘若刘备势大,我陆家可是你安插的内应,你能攻破江东我等功不可没啊!你能不厚待我们?左右逢源,稳赚不亏啊。”
不过要想如此,便不能太早认主刘备,免得留下什么把柄。一念及此,开口道:“陈侯之言,犹如拨云见日,令骏茅塞顿开啊!骏不才,愿以大船五艘相谢,另外,未免船只有损坏,工匠千名,待骏回江东后,立即奉上。”
两人在进行了“友好”地交流后,陆骏起身告辞,陈谦也是“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门口。
待陆骏走远后,一旁的鲁肃开口问道:“军师,观陆骏之言行,应当是做着两头交好的打算。若想以他为内应,只怕不易啊。”
陈谦眨了眨眼,笑道:“我何时说过让他为内应了?”
见鲁肃一脸懵,陈谦笑得更欢了,“子敬真乃实诚君子也,那陆骏作何打算,我岂能不知?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没错,陈谦由始至终就没打算收下陆家,当然,人家陆家也没打算抛家舍业来投,只不过是想花钱买点地,迁一些旁系子弟来此,以保血脉而已。
陈谦这一计,说穿了也不复杂,就是利用世家两头下注的心理罢了。你要是真心投效我们,或者一心辅左孙策,以你们陆家的声望地位,绝对会被重用。可你既然想首鼠两端,呵呵!
此计,绝对瞒不过周公瑾,不过,不管是要收买人心,还是看在精盐白纸的面子上,周瑜都会留下陆家。嗯,或许可以借此,挑拨其他世家。
又思索了一会儿,看看外面天色,已近正午了,陈谦缓缓伸了个懒腰,回头对鲁肃等人问道:“谦腹中饥饿,诸位有同去的吗?”
除了鲁肃与诸葛瑾两个君子还摇了摇头以外,其余人连个回应都没给。这贱人,明知故问,我们手中政务尚未处理完,如何能离开?偏偏陈谦每次走时都要说上这么一句,着实令人恼火,是以连好脾气的简雍都没搭理他。
见没人回应自己,陈谦也是无所谓的一笑,转身走出政务厅,门外等候的关平上前施了一礼后,自觉的站在了陈谦身后。
陈谦也习惯了,自从那日军营之事后,关平就开始了他的小尾巴之路。每天清晨起身练武,结束后就来找自己,不管自己干什么都跟着,一直跟到晚上,自己要睡觉了,他才回府,然后将今天一天所有的见闻全部记录下来。
用他的话说,老师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关平愚笨,当时无法理解,只能先记录下来,以待日后仔细揣摩。陈谦对此很无语,不过关羽好像对这事儿挺乐见其成的,陈谦也就随他去了。
二人来到一间饭馆,说起来这也是糜家的产业呢,陈谦因为吃不惯这个时代的食物,所以特意花了三天时间去教自家厨子炒菜。后来这个厨子便让糜竺借去,教他府上厨子了。
陈谦迈步走进大堂,一旁掌柜的早已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陈侯来了,今日吃点什么?”
“随便吧,哦,对了,今日只我二人,二楼临街找一张桌子即可。”
“好嘞,您楼上请。”
时值正午,二楼食客却不多,除了自己与关平,就只有不远处两名年轻男子在用餐,观其穿衣打扮,言行举止,便知其应是大家族出身。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与身后六七位站立的下人,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似乎是感受到了陈谦的目光,两名男子中稍微年长些的那位,忽然回头看了陈谦一眼,礼貌的向他拱了拱手。陈谦见状,也不想去打扰人家,还了一礼后,拉着关平坐在了一旁。
不多时,陈谦的菜就送上来了,还是掌柜的亲自端来的。一一将菜品放下后,掌柜的道了声:“陈侯,慢用。”便转身下楼了。
一旁的两位年轻人,再听到掌柜的那句“陈侯”时,忽然对视了一眼,就见那年纪偏小的眼珠一转,率先开口道:“兄长,这剡城好生繁华啊,我们在此地多住几日好不好?”
说罢,彷佛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又带上了点不满,“兄长上次不是说剡城也就和中山差不多吗?而且经历了战火之后肯定更加萧条了,兄长骗人。”
那年纪稍长之人,闻言苦笑道:“剡城以前的确和中山差不多,如今能有如此繁华盛景,还是多亏了那位陈侯啊!”
一旁的关平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年轻之人回过头问道:“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关平刚想说话,陈谦伸手拦住,回头对二人说道:“方才掌柜的那句‘陈侯’并未压低声音,二位没有理由听不到。还有,剡城能有如今之象,多赖我主刘皇叔与一众同僚,绝非陈某一人之功。”
两人一怔,随即同时红了脸,搞了半天自己两人的意图早就被人家看出来了?难怪那人会笑出声呢。
“听闻二位来自中山,陈某斗胆一猜,二位可是姓甄?”
那被唤作兄长的年轻人,起身行礼道:“中山无极甄氏,甄尧,见过陈侯。”
一旁的年轻人也起身行礼,不过并未报出自己的名字,反而是刻意将脑袋放低了几分。不过其一双眼睛时不时就会瞥向陈谦,眉宇之间,带这些许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