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不愧是奸雄,深深吸了几口气,终究是将心中想要砍人的欲望给压下去了。抬眸笑了笑,声音愈发温和的问道。
“那依子远之见,此役我想要取胜,又该如何做呢?”
许攸对曹操的“礼贤下士”很满意,这份看重,是他当初在袁绍手下时不曾感受到的。
捻了捻山羊胡,许攸在享受够这份荣宠之后,还是说起了正事。
“袁绍经历过上次大败之后,这回定然会将大军带到阳平,据城坚守。而距离阳平不远处,便是巨鹿。此城虽坚,城中却有我许攸的旧友。”
曹操闻言,立刻命人拿来地图,在仔细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后,惊喜的抬头问道。
“不知子远对此事有几成把握?”
“少说也有七八成吧。”
“好,倘若子远当真能拿下巨鹿,那便是此次破袁绍的头功,我必上奏天子,为子远请封侯位。”
不怪曹操这般激动,巨鹿可是冀州少有的大城,更难得的是,此城地处要冲,一旦拿下此处,就意味着阳平与河间二郡彻底落入曹操的囊中了。
一口气拿下冀州两个郡,此次出征就已经不算亏了。而且,如果这两郡入手,那郭嘉的谋划,就更有把握了。
“孟德客气了,然此事还需保密行事,阳平的袁绍就有劳孟德先拖住他,我只率数千精锐,星夜赶往巨鹿,一月之内,当见分晓。”
曹操点了点头,转身吩咐手下去点三千精兵,由徐晃统领,配合许攸行事。
见自己没得到兵权,许攸也不在乎,反正曹操也亲口吩咐过徐晃,让他凡事以自己为主。既如此,这兵权要与不要也就无所谓了。
当然,许攸不知道的是,等他转身离开后,曹操又对徐晃多吩咐了一句。
“盯紧许攸,若他有不轨之心,公明可当场斩之。”
“诺!”
郭嘉见状,轻笑了一声,区区跳梁小丑,主公既然已经有所安排了,那自己也不必再多嘴。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想想张绣那一路的情况呢。
另一边,张绣已经带着五千西凉铁骑,从并州之地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他此行的第一站,赵郡。
他此次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奇袭邺城。只要能拿下此城,袁绍对于冀州的统治立时便会削去大半,连其他地方也会变得动**不堪。
当然了,做为袁绍的首府,邺城的坚固程度远超其他县。历史上,曹操在有大军在侧的情况下,也是足足花了十个月的时间,最后还用上了水淹这种绝户之计才彻底破了此城。
眼下,张绣就凭着这五千人,想要拿下邺城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他要找外援。
而在冀州之内,还真就有那么一个强援,并且和袁绍有仇。如果他出手相助的话,此战的胜率便能提高不少。
这人,就是黑山贼的首领,张燕。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平难将军才是。
他的麾下号称有百万黑山军,当然,这是将所有的老弱都算在内的数量。只算青壮的话,也就十几万的样子,而且是那种连武器铠甲都凑不齐的乌合之众。
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张燕这次会不会选择帮曹操,很难讲。
因为人家张燕游走于黑山中,连袁绍都拿他没办法。就算不答应,曹操也不会在此时得罪他。
话说历史上张燕虽然的确投降了曹操,可那是在邺城都被曹操攻占了的情况下。称不上是雪中送炭,最多算个锦上添花。
可就是这样,曹操也依旧封官赐爵,不曾有半点慢待。张燕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就连提出这个计划的郭嘉也承认,想让张燕在这个时候相助,很难。
不过再难,那也是曹操与郭嘉的事,张绣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前面不远处,便是张燕的部将于毒驻守的山头。那张燕寄居于何处,无人知晓,咱们只能先见见于毒,让他代为传达咱们的意思。至于张燕愿不愿意见咱们,那就得看人家了。”
身为一个舞刀弄枪的大老粗,外交这种事自然是轮不到张绣去干。曹操专门找了十几个人,打的是他个人的名义,前去拜访张燕。
“多谢将军,剩下的事交给我等即可,只是还要麻烦将军,派人护送了。”
那领头之人客气的对着张绣行了一礼,张绣点了点头以做回应,刚准备点人,不经意间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绣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时,不由得失声惊叫道。
“大公子?”
那人抬起头,对着张绣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才笑着道。
“曹昂,见过张将军。”
“大公子你…你不是在许都,和荀令君学习治政吗?为何会…会出现在此地?”
张绣结结巴巴的问道,心里第一反应是曹操有什么机密要事告诉自己,所以才派了曹昂前来。
可这也不对啊!就算是再机密的事,派别人来不也一样吗?何必要将亲儿子派来?兵凶战危知不知道?
曹昂眨了眨眼,表情无辜的说道。
“张燕之事,我觉得由我出马,成功的可能性会高一些,所以我就来咯。”
“也就是说,您是偷偷跑出来的,主公他并不知情?”
“是啊!父亲怎么可能同意我做这种事,我肯定只能偷跑出来。”
“那您是怎么…”
张绣想问曹昂是怎么做到跟了自己一路,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
不过转念一想,曹操组织的这几个使者地位并不高,以曹昂的身份,想要混进去并不算难,也就不再发问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张绣会同意曹昂的胡闹。
你也知道主公不会同意你冒险,居然还敢跑过来。今天我要是让你去了,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主公不得活撕了我?
“此事凶险,还请大公子回营中暂歇,待末将处理完手头的事后,便派人送大公子回许都。”
言语之间,虽然恭敬,却透露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曹昂的身份太重了,张绣万万不敢让他在自己面前有什么损伤。
曹昂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张绣见状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和曹昂闹得不愉快,这毕竟是曹营未来的继承人。现在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谁知,就在张绣回过头打算吩咐亲兵,先把曹昂待回军营时,一脸乖巧的曹昂忽然拔出了随身的佩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大公子!”
“谁在向前一步,某立刻自刎,张将军,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曹昂敢是不敢。”
张绣哪里敢试,止住脚步后,有些欲哭无泪,低声哀求道。
“大公子何必为难在下呢?张燕虽然已经受了朝廷的敕封,可说到底,他依旧是贼。您若是前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您让主公怎么办?”
张绣嘴笨,他的劝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曹昂澹笑着说道。
“正是为了父亲,为了我曹家,今日之行,我才不得不去。将军也不必担忧,我早已留有书信一封,倘若我当真该命绝于此,也断然不会连累到将军。
只是,将军若是再阻拦于我,万一昂一个手抖,那将军您…”
后面的话曹昂没说完,可张绣怎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一时间,这位南征北战的勐将,差点就哭出来了。
造孽哟!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太多,这才导致今生,我要被你这样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