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汉子说死的正是诸葛先生,刘备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幸好关羽和张飞左右扶住,只听得刘备颤颤巍巍道:“老乡,你说的诸葛先生可是名叫诸葛亮?”

那人道:“这里只有孔明被称为诸葛先生。”

刘备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徐庶新丧,好不容易找到个诸葛亮,却也死了!这真是天亡我也!”

段大虎却是迷惑:诸葛亮怎么可能现在就死?

历史上,他可是只手遮天的风云人物。

“大哥,你先别哭了,我们既然来了,就去先生府上去看个明白,说不定诸葛亮只是一时有病晕了过去,说不定还有救。”段大虎道。

刘备顿时来了精神,“对,贤弟你可是员福将,又是龙皇血脉。天不可能就如此绝了我等生路,还是去看看再说。”

恰好渡船已来,四人便上了船。段大虎生长于北方,此时只见长天远波,放眼皆碧,远处山峰苍翠,挺立于波涛之中,不禁心神为之一畅。

小舟随风飘行,不觉已离岸十余里,只见数十丈外一叶扁舟停在湖中,一个渔人坐在船头垂钓,船尾有个小童。关羽指着那渔舟道:“烟波浩淼,一竿独钓,真像是一幅水墨山水一般。”

张飞问道:“什么叫水墨山水?”

刘备道:“这都不懂?那便是只用黑墨,不着颜色画出的山水图画。”

段大虎却无暇和他们闲聊,眼前山青水绿,天蓝云苍,夕阳橙黄,晚霞桃红,正自陶醉。关羽见那渔人仍是端端正正的坐在船头,钓竿钓丝都是纹丝不动。黄蓉笑道:“这人耐心倒好。”

一阵轻风吹来,水波泊泊泊的打在船头,忽然湖上飘来一阵苍凉的歌声:“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

刘备听着歌声,呆呆出神。关羽问道:“大哥怎么?”刘备道:“这是一首著名的曲子,叫作。想不到却在此时听到一位渔翁唱起,看来此人也定非凡人。”

他吩咐船家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几人划桨过去,只见那渔人也收了钓竿,将船划来。两船相距数丈时,那渔人道:“湖上喜遇佳客,却不知从哪里来?”刘备听他谈吐风雅,心中更是暗暗称奇,答道:“我们兄弟几人从新野城而来,怕是打扰了长者。”那渔人笑道:“嘉宾难逢,这穷山僻壤大湖之上能萍水邂逅,更足畅人胸怀。但又不知几位要到哪里去?”

“我们几人正打算往诸葛先生的山庄而去。”关羽道。

那渔翁此时才转过头来,将正脸转向他们,只见是一位年老长者。他不动生色,道:“几位贵客难道不知诸葛亮已经死了吗?”

刘备道:“是听得路人提起,但我等既然专程而来,先生既然早逝,我们去凭吊一番也好。”当下,刘备向那老者通报了各自性命。

“既如此,请跟我来吧。”老者说着,慢慢摇开了浆。到得湖岸,小船在青石砌的码头上停泊。上得岸来,只见好大一片竹林,长势茂密,迎风招展。又行了两里,只见前面楼阁纡连,竟是好大一座庄院,过了一道大石桥,四人对望了一眼,想不到诸葛亮所居竟是这般宏伟的巨宅。

段大虎又想起了那日里在茅草屋中,诸葛亮个阿丑姑娘成亲,只觉得就像昨日一般。

四人未到门口,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过来相迎,身后跟着五六名从仆。那后生道:“在下乃是诸葛亮之弟诸葛均,得悉四位贵客前来,特在此相侯。”四人拱手一礼谢了。

段大虎见他身穿白色长袍,身形面目与诸葛亮十分相似。

“不知诸葛先生灵柩停在何处,我们先去凭吊一番。”刘备说道。

“那有劳贵客了,请跟我来。”诸葛均率先带路。

几人一面说话,一面走进内厅,几人见庄内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穷巧思,比诸北方质朴雄大的庄院另是一番气象。

只是,此时庄内却哭哭啼啼,身皆穿白色镐衣,气氛却也是十分沉重。内厅中央却停放着一个棺材,看来就是诸葛亮的棺椁了。棺材前跪着一人,正是黄月英。段大虎只见他一身白衣,泪痕未干,容貌憔悴,也是黯然神伤。

他走过去拱手道:“阿丑姑娘,我来了,你……你节哀顺变。”

黄月英半起身施了一礼,道:“多谢公子前来,未亡人有礼了。”

段大虎忙道:“姑娘不必客气。”他偷偷向她瞧去,虽然她神情悲切,但却十分淡定,并不似是死了夫君的女子。

当下众人都凭吊过了,刘关张三人并不曾见过诸葛亮,此番却也是凭吊的情深意切。倒是刘备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似比其它亲友都哭的伤心,带动的一帮众人也都哭了起来。

段大虎轻轻围着棺材四周看了一圈,只见棺材盖子虚掩,心中暗付: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诸葛亮?

当下忽地伸出一掌,打在了棺材盖上,盖子滑落,里面躺着一人正是诸葛亮。只见他脸色铁青,感受不到任何生计,任谁一看都是死去多时了。

黄月英脸上变色:“段少侠,你到底意欲何为?”

段大虎讪讪道:“实在是多日未见孔明兄,心中挂念的紧,想见他最后一面。”他这话说的颇有机智,黄月英也不好说什么,便大声道:

“我夫君新丧,多亏了诸位好友前来凭吊,今日今时,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当下涌进来了一批农夫,敲敲打打,将棺材上了铆钉。唢呐手鼓起腮帮子吹起,众人抬着棺材向庄外走去。黄月英边走便洒纸钱,又是哭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