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汤跟爷爷顾觞的感情这么好,临孝寒开始怀念过去,就像顾觞说的,在那场大火后,他对小时候的记忆就更淡了。现在回想,只能隐约感觉到爷爷和善的眉目,及对他的疼爱,具体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他真正记事是八岁后,也就是在遇到顾汤的不久前……他从未想过为何他会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也不想想起过去来。
至于顾觞说的“初雪”,他之所以那么震惊,不是因为他过去叫这个名字,而是他对这两个字有印象,一个是来自记忆深处,母亲的叫唤,另一个是他脑海中消失的天府城的记忆,他是在天府城听到这两个字的。
当顾觞沉下心来听临孝寒讲述,他的脸色微微变了,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说:“命运,谁也逃不过。”
说着,顾觞看向院中那棵在临孝寒眼中透着几分奇怪的树,一棵像海棠又像梨树的树。
顾汤很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他听到顾觞的叹息后,他不解地问道:“爷爷,为什么你今天除讲孝寒的小时候外,其他的都只讲一半啊?”
顾觞站起身,回头瞥了顾汤一眼,然后缓缓地抬头看着飘零落下的梨花,“因为……”
说着,顾觞故意卖了关子,但顾汤等不及,他再次催促道:“因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说完这句,顾觞看到顾汤抓狂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倘若顾汤不改正这个坏毛病,这早晚会要了他的命!
顾觞的话说了等于白说,顾汤十分无奈,但顾觞的话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只能瞪眼看着顾觞,做无声抗议。
临孝寒似乎没注意顾汤在跟顾觞闹脾气,他的注意从顾觞站起身,就被顾觞身后的那棵奇怪的树吸引过去了,“顾爷爷,这是什么树啊?长得这么奇怪。”
顾觞有些诧异,这棵同院中梨树一
块儿栽种的树,从来没有人说它奇怪过,那为何临孝寒一眼就看出它的怪异?
“有什么奇怪?”顾觞看着临孝寒问道。
临孝寒指着那棵奇怪的树旁边的梨树,说:“院子里的梨树都开花了,惟独这棵树不开花。它看着像梨树,但好像又不是梨树。我对树没有研究,只是觉得它好像是海棠。”
听着临孝寒的话,顾觞点了点头,说:“这确实不是梨树,但它到底是什么,老夫不能告诉你。”
顾觞没有给临孝寒答案,临孝寒走到那棵树前,他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当他伸手要去碰那棵树时,却被顾觞呵斥了,“不许碰!”
临孝寒被顾觞的气势镇住,他的手空在半空,良久才收了回来,这时顾汤给顾觞解释说:“这棵树是爷爷的宝贝,谁都碰不得。”
说着,顾汤抬着头看着面前这个枝叶茂密的树,说:“这棵树的年纪比我大许多,我有记忆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这里了,爷爷说这棵树在这里有几百年了。”
“几百年?好久。”临孝寒呢喃着,他觉得几分疑惑,为何他会对这个小院子一棵树有感觉,莫名地想亲近它,呵护它,想帮它抚平百年来的伤痛。
“这棵树比这房子还要老,没人记得它是什么时候栽种在这里的,但它陪伴着顾家的孩子一代一代的成长,算是顾家百年来发展的见证吧。”顾觞轻叹着气,说道,“老夫怕它在这小院里太孤单,让人在它身边栽种一些梨树,想说让它在往后的时间里,不那么寂寞。”
听着顾觞的话,临孝寒的眉头微微皱起,“树,也是有灵魂的。但为什么这棵树是空的?”
“你怎么知道它没有灵魂?”顾觞故意问道。
“现在也是海棠的花期,它身旁的梨花都开了,为什么它不开花?”临孝寒看着顾觞回答道,他明明不懂花花草草,但他却能用肯定的语气说这棵海
棠没有灵魂……这么肯定的口吻,连他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
顾觞轻轻地点着头,说:“这回,算你说对了。”
“从顾家的族谱上看,这个树就没开过花!”顾汤对临孝寒说道。
“从未开过花?”临孝寒有几分震惊,他以为只有今年没有开花,没想到是一直没有开花,难不成这棵树真的只是个空壳?
顾觞用手轻轻地拍了顾汤的脑袋,说:“如果你能把这份好奇放在你的学业上,爷爷会非常高兴的。”
顾汤到嘴边的话被顾觞给堵了回去,他抚摸着被顾觞拍过的地方,一脸郁闷,这回他又没说错话。
“你说的灵魂,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没有灵魂的树,枝叶能这么繁茂吗?”顾觞看着临孝寒,反问道。
临孝寒被顾觞问蒙了,而他到顾家的真正目的已经歪到天边去了,最后临孝寒只能讪讪地耷拉着头,挺顾觞讲这棵奇怪的海棠的过去,顾汤在一旁小声地补充说这些在顾家的家谱中全找得到,绝对不是瞎说。
一家人对一颗海棠如此重视,还将这一切写入家谱,实属罕见。
当临孝寒想起要问顾觞为什么会把海棠相关的东西进入家谱,顾觞借故说他累了,要回屋休息。这等同于下了逐客令,临孝寒也不敢打扰老人家休息,只能被顾汤拉着走出顾觞住的小院。
他们两个人站在小院的拱门前时,顾汤突然拍着自己的脑袋,大喊道:“爷爷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忘记在天府城的事,有什么办法可以恢复呢!”
临孝寒被顾汤的一惊一乍吓到,他面带笑意地说:“下回,下回再问顾爷爷。”
顾汤轻轻叹了口气,说:“那只能这样了。”
临孝寒跟在顾汤身后离开顾家时,他的思绪依然停留在那棵奇怪的海棠上,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总觉得他在哪儿见过这棵海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