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府在城东,而顾汤家在城西,在临茗城有个说法,城东是富贵人家的地盘,城南是穷人住的,没有人敢住城西,所以城西一带是商铺,但顾汤一家就住城西。

临孝寒去过几次顾汤家,但他多数时候是在顾家大门口等顾汤出来,然后两人可以在城西的街上逛上一整天,从茶楼到各种食铺,从戏台到花街,总之整座临茗城,没有他们不晓得的好玩的地方。

但这回,临孝寒不是跟顾汤到城西闲逛的,而是到顾汤家找顾汤的爷爷,一个古怪的老人。

来到顾汤家大门口时,临孝寒停下脚步,他看着顾汤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过了一会儿再出现。

顾汤轻轻叹了口气,对临孝寒说:“爷爷其实没那么可怕的。”

大概是小时候阴影太重,顾汤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让临孝寒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汤爷爷的时候,他同顾汤是在私塾里认识的,那也是他唯一读的一年私塾,而顾汤是因为他爷爷的反对,原本年长他两岁的顾汤在同一年上的私塾,也是在那个时候,年少无知的他见到了顾汤的爷爷。

当时发生的事,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想起来心中感到的可怕久久不能散去。

顾汤见临孝寒还不进来,他一个上前,用力拽着临孝寒进去。

临孝寒拼命地想甩开顾汤的手,但顾汤的力气比他大,这也归功于顾汤爷爷的严苛教导,不仅让顾汤习文,也让顾汤学武。他倒是想跟顾汤一块儿学武,可惜他那顽固的父亲,担心他闯更大

的祸,死活不答应。最后就不了了之了,这也造成了此时他同顾汤之间力量的悬殊。

“我会走,我会走……”临孝寒看着顾汤的后脑勺,囔囔着让顾汤放开他的手。

顾家虽比不上他们临家家业大,但顾家的房子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是座非常大的房子,也是城西一带最大的府邸。顾家人丁本就稀少,加上他家是做寿材生意的,就算是白天进来,也觉得周身凉飕飕的。

等顾汤确定临孝寒不会跑走后,他才放开临孝寒的手,说:“前面就是爷爷住的院子了,我们现在过去,爷爷正好午休完。”

“嗯。”临孝寒没精打采地应了声,他开始打量四周,说实话,这次他第一次把顾汤家这座大宅子内部看得这么清楚。除去阴冷的气氛,宅子的每个细节都非常棒,不愧是老房子,讲究!

当顾汤领着临孝寒穿过长长的回廊,他们在一处拱门前停下,临孝寒这才注意到这石拱门同他平日里看到的有些不同,但他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

不晓得顾汤在搞什么把戏,只见顾汤用沾了唾沫的指腹轻轻地拱门两侧不晓得在画什么。

待顾汤开口,已半刻钟过去了。

“进来吧。”顾汤回头笑着对临孝寒说。

临孝寒跟在顾汤身后,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哦。”顾汤应了声,过了一会儿,才解释道:“虽然这个时辰爷爷应该醒了,但我担心会打扰到他老人家,就按照他说的方法在门口给他传讯儿,让他知

道我带朋友进来找他。”

听到这话,临孝寒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从问了这个问题后,他开始保持沉默,直到一株盛开的梨花出现在眼前,他才开口道:“这花开得真好看。”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沙哑而低沉的老人的说话声,“开得好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声音冰冰冷冷地穿过临孝寒的耳朵,临孝寒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顾汤转头看着站在另一棵树下的老人,笑着介绍道:“爷爷,这是我的好朋友,临孝寒。”

临孝寒猛地回头,视线正好落入一双平淡的眼睛中,如果不是顾汤刚刚的话,他断然不会觉得面前这位白发童颜的人是顾汤的爷爷,而这人似乎跟他那可怕的印象略有不同。

虽然临孝寒满心疑惑,但他还是非常礼貌地问候道:“顾爷爷好。”

顾汤的爷爷,名叫顾觞,那头白发就是他的主要特征,但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会被他的皮囊吓到,他那张脸说他现年七十岁,绝对没人相信,但只要你听过他说话的声音,那也就不会疑惑了。

七十几岁的声音,二十几岁的容颜,一头从娘胎带出来的白发,这就是顾汤,寿材世家顾家的当家。

顾觞直勾勾地盯着临孝寒看了好久好久,临孝寒的鸡皮疙瘩起了一阵又一阵了,顾觞还是没讲话。

当顾汤想开口打断这种怪异的沉寂时,顾汤的嘴巴张了张,那一句话听在临孝寒耳中,十分震惊,“初雪落下之际,天神回归之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