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的,京城集中了整个国家中最优秀的一批人,那为什么这批人甘愿在囚笼中做着规矩如此繁多的囚徒,而不到乡下去做一个快乐的自由人呢?
这个问题武大略微一想,就得到了答案,这也正是他上京来的原因。乡下的人少,而京城的人多,何况京城并不是一座城市,而是整个大宋朝的缩影,在这里,可以体会把别人踩在脚下的乐趣。在刚刚的谈话之后,武大也发现了另一个属于京城的秘密,那就是,因为京城的规矩是谁都无法改变的,这些规则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基本的公平,这也就代表着,如果能够理解、能够利用这些规则的话,那么就真的可以平步青云。京城是属于梦想的地方,武大刚刚来到这一天,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甚至每一滴血都在兴奋,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融入京城,这座梦想家的乐园。
“爷,前面就到了,您准备下轿吧,您下轿的时候注意些,轿子里面略微有些高。”余三儿说道。
这句话也就把武大想要回答余三儿的话给顶了回去,不过武大想想也好,再继续说的话,也说不出什么来,刚刚结识的人能够跟自己说这么多已经足够好了,有用的信息需要从不同的人身上来挖掘。
“嗯,知道了。”武大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把轿床彻底的关了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下轿。他的心中略微的有些不自然,想象着自己一个破衣烂衫的外乡人,又是个侏儒,走进成衣铺会被他人所耻笑,如芒在背。
片刻之后,轿子停下,然后稳稳的放在了地上,武大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颠簸,而后轿帘被缓慢的挑开,武大站起身来,伸手挡了一下外面的光,眼睛注意向下,看着轿子高处的部分,两步走了下来,他有意的卖弄身手,用手一扶抬轿的轿杆,双脚离地,很轻盈的跃了过来。
“爷这手功夫,当真俊的很啊。”余三儿赶忙称赞。
“不敢当不敢当,余三儿,其实我看的出来,你的功夫相当深,不说别的,就这冬天,跟在轿子外面走,说了这么多话,居然呼吸依旧轻微,这份吐纳的功夫,估计是从小就开始练的,我这就是觉得抬轿的小哥再帮我压轿有些麻烦,一点雕虫小技而已。”在越过轿杆之后,武大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动作平常的他是不可能完成的,只有身上涌动着那种莫名的力量的时候,才可能做到,就好像十一月十五的下午那样。可是现在的自己身上的状态很平常,刚才走出轿子的时候,也只是脑子里的一个想法,就好像越过去是很平常的事一样,没有细想,就跳了过去。
这么看来,可能是自己的身体素质真的提高了,这提高来的太过于古怪,多半是跟吞下的那枚血石,有着直接的关系。但是说到底,武大也不明白血石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不过这个他并不着急,现在的武大身处京城,他相信,在京城,一定有高人能够说出事情的始末来,但是,那都不是现在的武大应该关心的东西。
轿子所停的位置,门面相当的气派,气派到,如果是武大独自走过这里,他是万万不会走进这扇门的,这种气派的装潢,对于武大这种清苦人来说,就好像是光芒万丈的太阳,即便是路过,也会选择把眼睛避开,不会选择去直视。
不就是六十两金子嘛,爷我出的起,既然身上有这笔钱,那我怕个什么呢?再说还有余三儿在这兜着,余三儿得了高明的嘱咐,不可能让我掉在地上。武大一个瞬间,想明白了这些原委,把衣服的下摆往上提了提,紧走几步,进了店铺,当然,进门之前的时候,他并没有忘记,抬头看看上面的匾额。这匾额上的字非常气派——高士斋,想来这就是名字了。
武大进门之后,四下观望,这里跟他想象的不同,他觉得既然是成衣铺的话,这店面里最起码应该挂着些现成的衣服,用来给客人进行挑选,但是这四周,一件衣服都没有。会不会是余三儿搞错了地方?
余三儿就在武大身后跟着,武大赶忙扭头小声问:“余三儿,这是成衣铺吗?怎么看不到一件衣服。”
“您放心吧,我是不可能带错地方的。”余三儿小声回答,很明显,余三儿刻意的照顾了武大的面子,并不让第三个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正在说话的时候,店面中的一个伙计打扮的人一溜小跑的过了来,这伙计先冲武大一抱拳,但是没有说话,转而对余三儿施礼。“余三爷,今天怎么得闲到小店来了啊?”
武大叹服,看来在京城里做买卖,一定要找这些人精当伙计。这个伙计很明显是通过武大和余三儿的站位分辨出了武大的身份较为尊崇,所以先跟武大施礼,这样不被人怪罪。但很明显,余三儿是这的老主顾,也不能失去了体统,因而马上攀谈。
“哦,我没什么事,我是陪这位爷来的。”余三儿身手向武大略微一示意。
“这位爷看着脸生,他是……?”伙计的声音略微上挑,这是个要让余三儿解答的问题。
“不该问的事不要问,但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太尉的贵客,身份比我要尊崇的多,你们掂量着来,要是招待不周,应该知道是什么结果。”余三儿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了一句,言语中充满了威胁。
“是是是,小的明白,绝对不问了。”那伙计赶忙挥着手,用来加强语气。“那这位爷,到小店来是要干什么呢?”
“这位爷刚出了趟急差回来,但是太尉的高堂请这位爷晚上去太尉府赴宴,你也知道,老太太最不好伺候,因而这趟来是,是为了给这位爷挑身衣服。当然了,你们这的衣服也比不上定做的,所以有不合身的地方,还得在这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