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武大来到这,只求快点把房契和地契换成现银,虽然有心好好的再羞辱一下眼前这人,可也确实是没有太多的时间。于是武大微微点头,示意对方在前头带路。
那柜上的先生点头哈腰在前面带路,武大紧随其后,穿过了当铺的长廊,来到了后面的雅间。武大站在这四下看了看,当铺雅间上确实舍得花钱,室内的装饰物对不桂花楼的雅间来的还要气派,这些室内的摆设的价钱,之前武大是从来也不了解的,但是因为桂花楼重新开业的原因,他也成为了个中的行家。
“我们掌柜马上就到,您稍等。”仍旧是谄媚至极。
武大简单的点了点头。能够看的出来,雅间是刚刚的打扫过,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这个时候,太阳也慢慢的升了起来,雅间似乎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让武大对于昨夜的事有一种梦幻的感觉。他因为紧张和焦虑,一夜都没有睡觉,在黎明之光中,也一丝的困倦。这时旁边有伙计点好了檀香,放在香炉里,武大一闻就知道,这是上等货色。刘林也曾经跟他说过,是不是在桂花楼也准备一些,来什么贵客的时候,好点上,显得把人当回事。但是武大了解了一下价格,得知一根檀香居然要纹银二十两,这价格确实是过多了,得多大一桌酒席才能挣得了二十两银子,这种投入和产出是不划算的。
今天,两得利当铺直接就点了上等的檀香,闻起来绝对是那个二十两的货色,看起来对方也意识到自己是个大人物了,这么算算,给了那条狗十两银子,然后当铺在我身上花费了二十两,如此算算,还是赚了。
武大在这自顾自的想着,他需要用这样看似无关紧要的思索,来始终保持自己的高昂斗志,他也明白,现在的他处在巨大的心里压力之中,如果不想些高兴的事,可能没出阳谷,就已经心里崩溃。武大到现在突然有点闹不明白了,他本来是清河的一个卖烧饼的小老百姓,遵纪守法,怎么没几年的光景就变成了杀人放火的大盗,而且现在还要变卖家产,进行逃亡。不管怎么粉饰,在黎明之光的恍惚中,武大还是看到了他罪恶的景象,他搞不明白,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不明白这究竟是哪错了。
檀香燃烧了片刻,屋子里已经都是这种沁人心脾的香味。桂花楼里实验的时候,武大因为觉得这东西太贵,简单的闻了一下,就让刘林熄灭了,现在看来,原来多点一会,效果果然不同凡响。过去的自己,处在本来不错的生活中,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更好的去享受,檀香只是个缩影而已。
当铺的掌柜还没有到,但是一个伙计拿着托盘,端上了一碗茶。“这位贵客,请您用茶,我们掌柜刚刚起床,他马上就到。”这伙计做着解释,然后放下茶碗,鞠了个躬马上就下去了。
武大感觉到身上很冷,这是拂晓那段时间的寒风所致。所以摸着有些热气的茶杯,便有些克制不了,简单的吹了吹热气,便大口的饮茶,倒最后,甚至连茶叶都嚼着吃了一些。他感觉自己好像很长时间没有痛痛快快的喝水了,实际上情况也确实是这样。此时的武大,对于原本的生活产生了一丝留恋,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有回头的机会,如果不当这房契和地契,现在直接去找武松,跪在地上,跟他说明自己的愚行,或许武松会原谅自己,帮自己找出可以掩盖罪行的方法,那样的话,自己即便不是阳谷商会的会长了,却还可以当桂花楼的东家,手头的银子也不缺,无论是想点这种檀香,还是想喝这种热茶,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或许,还可以回到过去。
不,不可能了。武大马上就在脑海中反驳者自己的痴人说梦,怎么可能,自己杀了那么多的人,何况武松在清河的时候已经替自己担下了一桩人命官司,在阳谷再见到武松时,武大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那个曾经和自己无话不谈的弟弟,已然变得有几分生分。难道武大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不,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武松替他承受了担惊受怕的逃亡之旅,那么自己的亲弟弟,还愿意再袒护自己一次吗?这太值得怀疑了,何况是那么嫉恶如仇的弟弟,怎么能接受得了这样的哥哥。再者就是西门庆,他知道事情很多的细节,他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就算武松决定再袒护我一次,西门庆也一定会把我们兄弟俩再次的送上断头台。
何况,我现在留恋那种生活,只是因为我将要失去,现在我脑海里所想的都是过去种种的甜蜜和幸福,就像当潘金莲无声无息的走后,我脑海中时长想起的,都是过去在一起的温存时刻,而少了很多其中的争吵,以及我对她的怨恨。记忆这种东西会自动的略去苦痛,过去的岁月在记忆中都会无比美好,那是因为过去是永远回不去的,记忆中的清河无忧无虑,但是让我再回去的话,我能吃的了那种苦?答案是否定的。
我有一个那么英雄的弟弟,我不能做一个脓包的哥哥,我要向所有的人大声呼喊,即便是矮子,也可以成为英雄。我这个矮子哥哥,会比打虎的武松,成为更加名震千古的人物,我要让每一个人,都不敢大声的说出我的名字,他们只能在心中低语着,诉说着他们的崇敬以及无法抑制的恐惧。
处在即将改变生活边缘的武大,思绪仿佛脱缰的野马,胡思乱想。其实他根不能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说服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毫无规划的逃亡,会把他的命运到底带向何方。
武大就这么肆意的瞎琢磨了一会,当他觉得如坐针毡,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雅间门的棉帘一条,一个面皮发红,有些瘦弱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