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我走向那只船干什么?”女孩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充满疑惑的看着我。

“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啊,坐在那上面。”我直接回答。从小生活在学城里的我,对于沙之舟的存在几乎是理所当然的默认,在那个时候我的意识里,这是在沙漠中前行的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坐在船上去安全的地方?”女孩完全的停了下来,根本没有继续要走的意思。“我说这位小哥,你是不是被沙漠里的太阳晒的晕头涨脑了啊,船怎么可能会在沙子上走?”

“船不在沙子中前行,那应该是在哪里呢?”年幼的我完全忘记了解释,我只是觉得这是有人在常识问题上跟我产生了偏差,这些并不是知识范畴,而是像太阳在东方升起西方落下一样的板上钉钉的事。

“水上啊。船当然是在水上行走的,可以在河水上、湖水上、海水上。”女孩认真的向我描述着,虽然没有多余的词语,但是通过她的眼神,我能够感觉的到,此刻在她的脑海里一定浮现出了在水面上行驶的船的模样。

水上的船,在课堂上老师确实是将过,甚至课本上也有着图画。但是那些图画只是黑白的线条,甚至连沙子的颜色都没有添加,那些线条所勾勒的东西,又怎么比得上女孩寥寥几句话所描述的那般鲜活。行驶在水上的船,对我来讲,好像是不真实的梦境一般。我第一次的觉得,那个女孩是多么的幸福,能够看到那么多新鲜的事物,第一次因为我在学城里生活而感觉到有一点点的自卑,这是哪怕前一天的我所无法想象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骄傲的学徒,但在这对话中,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无知的没见识的毛头小子罢了。

(谨以这段关于船的对话,向诞生百年的《火星上的约翰•特纳》系列作品致敬。我一直觉得过于快餐的作品应该不是未来阅读的发展趋势,我也知道我这一部作品对于追求爽快的读者来说,可谓不是非常的友好。非常感谢您能一直阅读到这,我将奋力继续。)

“那是你们那里。”我必须装出博学,我不想流露出丝毫的胆怯。“沙漠里怎么会有成片的水,所以有人就研究出了可以在沙漠里行走的船。来自于中原的女孩,你可以试试看,我担保,这比你家乡的船要有意思的多。”我相信她是喜欢新奇的,我在用这种**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然后,我牵着她的手,走上了沙之舟。摆渡人并没有多说话,他独自站在船的另一侧,用篙子撑着柔软的沙地,让船快速的向前滑行。当然,这并不如来的时候使用鲜血仪式的速度那般快,可却平稳了很多。回去也并不是很敢时间,那种过分的颠簸对于一个刚刚苏醒的人来说,应当是很严重的折磨吧。

坐在沙之舟上的女孩很好奇,兴奋的摸摸这,摸摸那。我的眼睛一刻不离她那月光下的白色石头一样的手指,然后我发现,插在船头的那把骨头匕首不见了,应该是刚才摆渡人给收了回去。我还特意的看了一眼那的木槽,居然没有任何血迹,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眼光,她的手指也摸了摸那凹槽,终于她把她能摸到的地方都摸了个遍,在这之后,她收起了双手,只是来回的转着头,看着沙漠里的景象。我很想和她聊几句,却又害怕打破了这种令人沉醉的场景,打破了她那美丽的侧脸。那一刻,我对于她的美丽应当是不加有任何念头的欣赏。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时的她确实是不知道沙之舟这种东西的,她只知道学城里的人有一种很特殊的东西在沙漠中穿行。而那个凹槽,也确实被当时的她所留意。那凹槽设置的实在是太奇怪,让人看一眼就能确定,那一定是用来放置东西的。只是当时的她是不能开口问那到底是放什么的,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她也没有等太久。

与来时候的乱打乱撞不同,摆渡人辨明方向之后,返回的路无比的顺畅。只是沙之舟并没有从传统意义上的正门东南门进入,而是在距离学城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绕了个大圈,从西北门进了来。在进门的时候,摆渡人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斗篷,盖在了女孩的身上,说了句:“别出声。”而我则木然的坐在旁边,我明白,这是对女孩的一种伪装保护,没有人敢来检查沙之舟,我身上的学徒袍子,也足够让这条船有一点点属于新城的威严。

学城被一分为二,西面的叫做旧城,而东面的,则是新城。顾名思义,西面的房屋是很久以前所造的,而东面的则是比这稍后建立起来的。其实在我看来,新旧城区并没有什么区别,那些上百年的房屋从外观上看来都很陈旧,四百年的建筑和四百五十年的会有什么区别呢?因此新旧城区根本就不存在那名字上体现的所谓外观上的区别。

真正的区别存在于居住的人上。新城是学城的灵魂,所有的课堂以及学术机构都在那里,像我这样数之不尽的学徒,以及那些站在学徒上面的学士也都居住在学城。而学城里的其他人,触摸不到知识的人,他们都会住在旧城区。当然,除了摆渡人。摆渡人同学徒学士一样,也居住在新城。这个规定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更加奇怪的是,连通当时的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对这个规定提出任何的疑问。是的,学城里的大多数人,都只懂得顺从,都只是会解释问题,尽量把一切都变得可以理解,而很少去提出问题。

新城和旧城之前有一堵墙,那是一个禁区。出了特定的人群之外,没有人能够在新旧城区之间来回的游**。高贵的新城区人不削于旧城,而旧城里的人虽然渴望知识,却怎么也翻不过那道高高的墙壁。